“姑娘,不好了,裴家的人去砸粮铺了。”
马车一路狂奔,很快到了粮铺。
还没走近,就见铺子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看热闹的人,间或还有打砸声从里间传出来。
沈知意好不容易拨开人群一看,眼前一黑。
铺子里乱糟糟的,米粮洒了一地,好几个长工负了伤,倒在地上。
里间更是不断传来求饶声。
“夫人,您别打了,小的没有瞒您,账本真的都在这儿了。”
沈知意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掀开帘子冲进去。
一进门,就见个壮汉守在门前,看打扮就知道是裴府家丁。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店铺掌柜被他们堵在角落,瑟瑟发抖。
沈知意怒斥:“我看谁敢动我的人。”
身侧传来一道讥讽声。
“哟,沈大小姐终于舍得露面了。”
这声音很耳熟,沈知意几乎立马就听出来了——
裴烬的生母,裴家的当家主母:裴夫人。
她顺着声音来源寻去,这才发现坐在角落里的裴夫人。
里间光线昏暗,裴夫人整个人藏在黑暗之中,表情晦暗莫名。
沈知意直面她,问道:
“不知夫人砸自家铺子,是为哪般?”
这间粮铺,是裴家交给她打理的产业之一。
她接手时,铺子三年没开过张,沦为废铺。
她花了一年时间,请人、铺货、砸钱装潢,才让铺子起死回生。
没想到,粮铺上个月才小有盈利,这个月就被裴夫人砸了。
裴夫人懒洋洋地往后一躺,语气中满是不屑讥讽。
“你还知道这是我家铺子。”
“我家铺子,我想查账,难道还要向你沈大小姐请示不成?”
这般胡搅蛮缠,闹得沈知意头疼。
当初接手裴家铺子的时候,她向裴老太太提过要求:
店铺须由她全权管理,裴家不得插手。
当时裴烬、裴夫人都在场,他们也都默认了。
如今出尔反尔,摆明就是存心找茬。
可对面到底是长辈,沈知意压抑住心头怒火,以礼相待。
“夫人您想查账,派人传个话,我自安排人将账本送到府上,又何苦打人?”
如今管理粮铺的掌柜,是她从沈家借调过来的人,为人兢兢业业,最是稳重。
沈知意惜才,见不得自己人被随意凌辱。
裴夫人不为所动,冷哼。
“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先挑我的错处来了?”
她随手将几本账本扔在沈知意脚下。
“这么大的粮铺,连一千两都支不出来。你的人还用这种账本敷衍我,当我是傻的吗?”
一千两。
沈知意了然,不免觉得可笑。
难怪一向不问世事,只知赌牌耍酒的裴夫人,心血来潮要查账。
原来还是为了宁家那笔债啊。
许掌柜听到裴夫人这般骂,忙出声解释。
“姑娘,小的没有敷衍。账面上确实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我拿账本给夫人看,夫人也不信。”
沈知意弯腰将他扶起来。
“此事与你无关,你先下去休息吧。”
“我看谁敢!”
裴夫人一声令下,两个壮汉双手环胸,将门堵得死死的。
“他是私吞我裴家家财的罪人,拿不出银子,我就把他告上官府!”
沈知意强忍住怒火,试图和裴夫人讲道理。
“夫人,铺子都是我在打理。您若有气,尽管冲我来。”
“您让掌柜出去,先把外面的局面稳住。我留下来,同您慢慢说。”
做生意讲究一个和气生财,让人看笑话只会两败俱伤。
裴夫人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暴露在光线下的那张脸,狰狞凶狠。
“今儿不把我裴家家产交出来,你和你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马球会就是你在搞鬼。”
“你以为毁了我儿的姻缘,我儿就会娶你?做你的春秋大梦!”
裴夫人的声音又尖又利,看热闹的人都听到了。
指指点点的声音不停传入里间,大都是说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阴狠毒辣,坏人姻缘。
沈知意的眼神越来越冷。
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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