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凤。”席铮在阁楼下叫她,声音沉沉的,不像刚睡醒,倒像是熬了半宿。
“嗯。”俞凤轻轻应了声。
“对不起。”
黑暗里,俞凤叹口气,带点赌气玩笑,“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席铮:“”
这词听着有点耳熟。
他嘴角一勾,突然不知道该接什么。
其实,连他自己都纳闷,怎么就没头没脑冒出一句道歉。
以前他瞧不上她,觉得这丫头“装”,总想撕烂她那层“清高”的皮,就变着法和她作对。
现在返回头看,他活像个跳梁小丑。
直到娘娘庙那晚,她撅了下下签,霸道挑了根上上签,举到他眼前说“上头保佑你”。
他彻底沦陷了。
昏死过去前一秒,他脑子里蹦出个荒唐念头:我命由你不由天。
人嘛,脆弱的时总会胡思乱想。
刚才吹了灯,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觉得该给她认个错,承认是他过去眼瞎。
甚至他还想再说点别的,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怕吓着她。
此刻听她丢来句这么扎心的话,他反倒松了口气,幸亏没说。
算了,来日方长吧。
席铮瞄了一眼顶上黑黢黢的地板,动了动垫高的脚踝,脚尖好像有点劲儿了,他往床里头挪了挪,这才踏实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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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察出阁楼下的沉默,俞凤没再说话。
这半年来,她回应不起的,就是席铮这句“对不起”。
他为她受的伤,这份情义太重,她还不起。她要考出去,要离开彭荷镇,她不想再用另一句“对不起”来增加彼此的纠葛。
或许,她潜意识还想“两清”吧。
俞凤不知道。
她那句“玩笑”更像本能的自我保护,掩饰她内心已经产生,却不愿承认的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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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
在别扭又默契的节奏里,盛夏过完了。
席铮的伤好得差不多,中间去龙叔那里换过两次药,拆了线。
龙叔总感慨,“没见过命这么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