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他的眼里没有嫌弃,没有鄙夷,只有那种固执、倔强的认真。
他又想起娘娘庙那根“上上签”。
前二十年,他活得像条狗,用命换钱,用更脏的手段对付脏事,只要能活下去,还管它什么贱不贱的。
未来?他没有未来。
道上混的,谁知道一觉醒来还能不能见到太阳。
瞧着俞凤的背影,窗口那束阳光落在她发梢,毛茸茸一圈金边,那么近,又那么远。
原来,烂泥潭里打滚不是命,是选的。除了以命相搏,居然可以有另一条路。
席铮倒吸一口凉气。
他被震撼了。
这丫头心里揣着的世界,比头顶的天还大,就这份心气,真他妈牛逼!
她那不是“装”,是他这种人一辈子都够不着的“傲”。
忽然,一个念头冲进脑子。
他要护着这份傲,谁也不能玷污!
席铮退到她背后小床坐下,双臂打直撑起上身,两腿自然懒散分开,闭眼享受地听她写字的沙沙声。
她久久没有说话。
他也是。
于是,在一片初秋清晨的寂静中,席铮感觉到心里最硬的地方,裂开了一道缝。
他第一次模糊地看见了“未来”。
那是个让人上头的“新世界”。
像那漆黑夜里,前头有一盏灯亮了,哪怕还不知道该先迈哪只脚,有光就够了。
俞凤就是那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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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股兴奋没坚持多久,他心里闷得发慌。
他配不上她要的“干净”。
席铮一舔嘴唇,下意识摸出一根烟点上,刚抽一口,烟圈还没吐,眼前腾起个黑影。
“席铮!”俞凤辫子重重甩下巴上。
“咋了?”
他叼着烟,吊儿郎当挑眉瞥她,整个人还维持着刚才的坐姿,只是尾音分明泄了气,声里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有点虚。
淡蓝色烟圈倔强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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