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万天不顾群臣劝阻,真的把办公的地方搬到了麟德殿。
龙辇、仪仗、奏折、笔墨,还有那张象征着无上皇权的紫檀木龙案,浩浩荡荡地塞满了整个正殿,将苏芷虞原本清雅的宫殿,搅得人仰马翻,鸡犬不宁。
宫女太监们连走路都踮着脚尖,大气不敢喘一口。
正殿之内更是落针可闻。
李万天一身明黄色的常服,靠在宽大的龙椅上,面色阴沉地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折。
他手边的朱砂笔时而停顿,时而重重划下,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暴虐和不耐,让整个大殿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苏芷虞穿着一身淡紫色的宫裙,安静地站在他身边,纤纤玉手执着一把小巧的银叉,正小心翼翼地为他挑拣着果盘里葡萄的籽。
她的动作优雅而专注,仿佛这世间再没有比伺候皇帝更重要的事情了。
可若是有人能看透她的心,便会发现,她的思绪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
那绝美的眼角余光,总是不经意地飘向站在龙案不远处,那个身姿挺拔、垂手而立的年轻太监身上。
林钰。
他今日穿了一身再普通不过的蓝色内侍服。
可那身衣服穿在他身上,却偏偏透着一股子卓尔不群的清贵之气。
他低着头,神情恭谨,仿佛一尊没有感情的木雕。
苏芷虞的心,却因为他那看似平静的侧脸,而没来由地一阵狂跳。
帅啊,太帅了呢!
这就是我的男人。
不管是站着还是在我屁股后面,都那么帅!
红彤彤的脸蛋开始发热,苏芷虞飞快地挑好一粒晶莹剔透的葡萄,用银叉递到李万天的嘴边,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陛下,尝尝这个,臣妾刚剥好的。”
李万天头也不抬,张开嘴,将葡萄吃了进去,喉结滚动,发出一声含混的“嗯”。
就在他低头继续看奏折的一瞬间,苏芷虞的目光再次精准地与林钰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林钰的嘴角,几不可查的,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那是一个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充满了暧昧和挑逗的笑容。
苏芷虞的心像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又麻又痒,双腿都不自觉地并拢。
她连忙低下头,脸颊飞上一抹红晕,心跳如擂鼓。
刺激。
当着丈夫的面,跟自己的男人眉来眼去。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刺激了!
就在这时,李万天猛地将手中的一份奏折,狠狠地摔在了龙案上!
“砰!”
巨大的声响,吓得苏芷虞和殿内所有伺候的宫人都是一个哆嗦。
“废物!通通都是一群废物!”
李万天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那张总是带着几分阴鸷的脸,此刻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
他指着那份奏折,破口大骂:“修路!修路!这帮狗娘养的太守,除了会跟朝廷要钱修路,还会干什么?!”
站在一旁的庞大海,连忙上前一步,躬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捡起那份奏折,看了一眼,尖着嗓子说道:“陛下息怒……”
“息怒?息个屁!”李万天一脚踹在龙案上,震得上面的笔墨纸砚一阵叮当作响,“阜城的路一年修八次!只要朝廷的银子一到,官道上连个车辙印子都没有,他就敢给朕上奏折说路毁了要重修!这帮只知道中饱私囊的狗东西!朕要宰了他!”
庞大海的腰弯得更低了,声音里带着谄媚的附和:
“陛下圣明。这阜城的太守确实是有些不知好歹。老奴听说,他那条官道年年修,年年烂,朝廷拨下去的银子,十成里有八成都进了他自己的口袋。百姓们都编了歌谣,说‘阜城路,年年修,太守府里盖高楼’呢。”
“好!好一个盖高楼!”李万天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残忍的冷笑,“这样的太守,只配拿去喂牲口!”
他眼中杀机毕现,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下令:“给朕拟旨!立刻!马上!把阜城那个废物太守给朕撤了!抄家!全家给朕发配到漠北修长城去!”
“奴才遵旨!”
庞大海应了一声,转身便要去准备笔墨。
就在这时,站在角落里的林钰,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起了一个极细微的,充满了嘲讽的弧度。
拿到钱就只会修路,连贪污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