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的晨光裹着草原特有的凉意,斜斜地洒在青石板上。李恪蹲在石阶旁,目光落在柳明远左臂渗血的绷带——白色的布条已被染透,暗红的血渍顺着绷带边缘往下滴,落在石板上晕开一小片痕迹。他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袍下摆,粗糙的麻布磨得指腹发疼,视线扫过院子里的狼藉:昨夜被蒙面人砍倒的榆树苗横在墙角,断口处还沾着焦黑的木屑,像一道结不了痂的伤疤;散落的课本和笔墨洒了一地,其中一本《论语》被踩得满是泥污,“仁者爱人”那一页还露在外面。
“王爷,医官刚给柳先生换了药,说这伤得养足半个月才能动,连笔都握不了。”周瑾站在一旁,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几分无奈,“还有粮仓那边,刚传来的急报——从内地调运的木材在离城三十里的黑风口被人劫了,押送的五个侍卫有三个受了刀伤,现在还在山里找散落的木材,连劫道的人影都没摸着。”
李恪起身时,左臂的旧伤被扯动,一阵尖锐的痛感顺着胳膊往上爬,他下意识地按住绷带,眉头拧成一团,却很快压下不适。“黑风口是去契丹部落的必经之路,木材被劫,定是东宫的人干的。”他声音沉得像淬了冰,指尖在掌心轻轻摩挲,“他们就是想拖慢粮仓重建的进度,等三日之期一到,再煽动契丹部落动手,让咱们腹背受敌。”
他转头看向周瑾,眼神里满是叮嘱:“你立刻派二十个精锐侍卫,分五路去追查木材下落,重点盯往契丹部落方向的山道——东宫的人劫了木材,肯定要找地方藏,说不定还想嫁祸给契丹人;另外,从云州府库调些备用松木,先凑合用,就算连夜赶工,也绝不能让粮仓停工。”
“是!”周瑾躬身领命,刚转身要走,又被李恪叫住。
“告诉粮仓的工匠头,让他们夜里多派两拨人巡逻,每半个时辰查一次岗。”李恪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经历了失火和劫木材,咱们已经没有容错的余地了,每一步都得盯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