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布被掀开后,露出下面那张被烧得面目全非的脸。
皮肤焦黑卷曲,像是被烈火啃噬过的枯木。
五官早已模糊成一团,只有额头处一道浅浅的疤痕格外显眼。
那是早年被农具划伤后留下的印记,边缘还能看到些许不规则的纹路。
人群瞬间陷入死寂,连侯玉玲婆婆压抑的抽泣声都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张脸上,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有火场残留的青烟还在缓缓升腾,带着刺鼻的焦糊味。
王进步往前迈了两步,蹲下身端详,又转头看了看旁边担架上昏迷不醒的曾家老大。
那人的衣服碎片与尸体上的布料质地相似,都是公社供销社常见的粗棉布。
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这……这不是曾家的人吗?看这疤痕,像是曾家的二媳妇!”
“什么?曾家二媳妇?”
众人哗然,纷纷挤上前查看。
有几个与曾家相熟的村民随后点点头。
“对!曾家二媳妇额头是有这么一道疤!
去年秋收的时候,她用镰刀割稻子,不小心划到了,当时还去公社卫生所缝了两针,我记得清清楚楚!”
议论声再次响起,却多了几分唏嘘,原本悬在苏蔷蔷身上的担忧,又变成了新的疑问。
既然尸体是曾家二媳妇,那苏蔷蔷和侯玉玲去哪了?
陆云诤僵在原地,像被钉在了地上。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尸体手上那枚银色戒指,指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同款戒指。
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却让他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这枚戒指两人都视若珍宝,从不轻易摘下。
可现在,本该戴在苏蔷蔷手上的戒指,怎么会出现在曾家二媳妇的尸体上?
是蔷蔷被抢了?
还是她在火里慌不择路,不小心把戒指弄丢了,被曾家二媳妇捡到了?
无数个猜测在脑海里翻腾,像一团乱麻,让他瞬间失去了理智。
他猛地推开身边试图阻拦的张少华,疯了一样朝着还在冒烟的火场冲去,混着哭腔嘶吼:
“蔷蔷!你在哪?你出来!我知道你没死!”
“旅长!不能进去!”
张少华赶紧追上去,从身后死死抱住陆云诤的腰。
其他战士也立刻围上来,牢牢拉住他的胳膊。
火场里的断梁还在“嘎吱”作响,随时可能坍塌。
地面的余温足以烫伤皮肤,此刻冲进去,无异于送死。
“里面太危险了,随时会塌,您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啊!”
张少华的声音尽是恳求,手臂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
“放开我!我要去找她!”
陆云诤拼命挣扎。
军装的扣子被扯掉了两颗,脸上的烟灰混着眼泪往下流。
平日里沉稳威严的军人形象,此刻彻底崩塌,只剩下失去挚爱后的疯狂与绝望。
“她一个人在里面肯定很害怕,我要去找她,你们别拦着我!”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几个战士几乎要按不住他。
就在这时,侯玉玲的丈夫突然红着眼眶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