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家中规矩森严,想要离开那座如同牢笼般的江家大院已是难如登天,又如何能来到几十里外的镜源县,一睹这传说中的盛景?
所以此刻听哥哥提起,江滢的心里瞬间被无尽的向往所填满。
但,她还是轻轻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吧,我想留在客栈,多挣点钱。”
“你一个小姑娘,挣那么多钱做什么?”
江滢闻,却只是神秘一笑:“不告诉你!”
得,不说就不说。
江云帆也没有追问,毕竟小姑娘也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不愿与人分享的小秘密,正常不过。更何况,有目标,且愿意为了目标而努力奋斗,这一点本身就难能可贵。
但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江滢嘴上拒绝,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却分明闪烁着藏不住的希冀。
不知道又在做什么打算。
倒是江少爷也沉默了。
他自然知道江滢身体不好。小姑娘从小到大勤俭节约,就靠着父兄从边关寄回的些许银俸,以及奶奶给的零花钱为自己买药。她的情况还很严重,一旦停药太久,就会变得虚疲,原主记忆中有许多次亲眼见她晕倒。
但前段时间的积蓄,全部用来给他这当哥的治伤了。
好在,江云帆身上此刻还有卖婚书来的一千两,这是一笔巨款,买多少药都足够。
不过在此之前,他作为哥哥,觉得自己有义务带妹妹去看看这个精彩纷呈的世界。
他心中已然打定了主意,等到晚上再过来,二话不说,直接把这小丫头拉去灯会,不给她任何商量的余地。
将池中的碗筷全部清洗完毕,江云帆又仔细嘱咐了江滢两句,让她待在客栈里好好听话。随即便转身出了门,跨上自己的“小电驴”,一路轻快地直奔桃花山上的小院而去。
他花了足足半个时辰,将新一批酿好的茅台酿分坛、检测、严密封装,并安排人手运回客栈。
做完这一切,溜溜达达地踱步到了桃林东侧那片僻静的小山谷。
在刚刚开垦出的两亩沙地中,他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田间挥汗如雨的季云苍。
“季伯,您这手脚可真够快的!”
江云帆不禁赞叹。
短短一天时间,原本光秃秃的大片空地,此刻几乎已经被一层嫩绿的西瓜苗给铺满了,生机盎然。
“哼……也不看看老夫是谁。”
说起来,季云苍这老头子确实不简单。从样貌上看,少说也已年过七旬,身材消瘦,头发雪白如霜,可偏偏身上有股使不完的干劲,在田里劳作一整天也不见疲态。
桃花山下那一大片郁郁葱葱的农田,几乎都是他一人之力开垦耕种的。
也正因如此,江云帆才敢放心地将种瓜这等活计交给他,而不担心老头子累倒在田间。
相比之下,今天在湖畔见到的那位归雁先生沈远修,虽是头发乌黑、面色红润,还长了一身富态的膘肉,但走几步路便气喘吁吁,看起来反而虚得很。
果然,真正能维持康健的,永远是辛勤的劳作,而非奢靡的酒肉。
“唉……”
就在这时,季云苍忽然放下锄头,扶着腰,一脸疲惫地长叹了一口气,“这天气真是暑热难当,人在这烈阳底下啊,稍微一动就口干舌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你说,此时若能有口酒喝,那该多好咯……”
江云帆听得一阵无语。
季伯嗜酒如命,这一点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当初他的九粮液尚在试验阶段,只是个半成品,找对方帮忙品鉴了一下,结果自那以后,这老头子便如同着了魔,隔三差五就缠着他讨酒喝。
“别看我了,谁会随时把酒带在身上啊?您要是真想喝,今晚就去秋思客栈,管够!有免费的好酒!”
“去客栈?那还是算了。”
一听要去人来人往的客栈,季云苍便同以往一样,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他似乎对人多的地方十分抵触,宁愿远远躲着,也不靠近半步。
江云帆不禁好奇:“怎么,怕被当成叫花子轰出来?”
“笑话,老夫那是怕被认出来!”季云苍一挺胸膛,脸上的骄傲之色丝毫不减。
“认出来?难不成咱们季伯,还是个名人?”
“当然,想我当年……”
季云苍一脸慷慨激昂,正欲高谈阔论,却又猛地刹住,欲又止,“算了,跟你这小子说了你也不懂。话说回来,秋思客栈那酒,当真是好酒吗?”
江云帆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笃定:“比以往任何一种酒,都好。”
“嘶……”
季云苍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浑浊的老眼里瞬间迸发出一阵精光。
如果真的有好酒,也许冒险去试上一试,也未尝不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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