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宁儿娘汹涌的人潮挤在最前面,眼睁睁看着那粗硬的绳索套上了她阿姐纤细的脖颈。
她哭得撕心裂肺,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哀鸣:“阿姐!不要……”
万妙娘最后望了一眼妹妹,嘴唇无声地动了动,似在重复那最后的叮嘱:“好好活下去……”
绞索猛地收紧。
万妙娘儿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眼睁睁看着阿姐的身体在空中微微抽搐,最终归于静止。
那双曾温柔注视她的眼睛,再也无法睁开。
极致的悲痛与恐惧如同巨浪,瞬间吞没了她瘦小的身躯。
她眼前一黑,便软软地瘫倒在地,不省人事。
人群在一片哗然与唏嘘中渐渐散去,只留下刑架上那具逐渐冰冷的躯体,和地上昏厥过去、无人看顾的少女。
陆昭若看着这一切。
她心中并无多少大仇得报的快意,反倒漫上一股悲凉。
她于心底无声一叹:“万妙娘你这一生,全是身不由己。生前是父兄的筹码,是李衙内的玩物,死后……又成了我棋局里的一子,你拼尽全力想护住的那点体面和亲情,到头来,竟无一人领情。”
“这世道于女子,从来便是如此……要么如我这般,磨碎了心肠,染脏了双手,才能挣出一条生路;要么便如你……终究成了他人脚下的泥。”
风起,吹动她帷帽的轻纱。
她走到刑场旁边,看着万妙娘凄惨的尸首,说:“愿你来世,莫再生为女儿身。”
说完,她示意绿儿与冬柔上前,将昏厥的万宁娘小心搀扶起来,准备离开……
突然。
一道身影猛地拦在她们面前。
李念儿脸色苍白,双目布满血丝,她死死盯着陆昭若,从齿缝间挤出声音:“陆昭若……是你!分明是你杀了我兄长!”
陆昭若脚步微顿,面上却不见半分波澜,只轻轻抬眸,语气平淡得近乎漠然:“妾身不懂李女公子此话何意,杀害李衙内的凶犯已然伏诛,女公子何必空口白牙,污我清白?”
“就是你!”
李念儿情绪激动,声音发颤,“昨夜你明明……”
“昨夜?”
陆昭若唇角微扬,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昨夜妾身在绣楼后院一夜好眠,甚是安稳,今日竟听闻这般噩耗。”
她目光掠过李念儿,故作怜悯:“女公子还请节哀,莫要悲恸过度,伤了心神,再说些不着边际的胡话。”
李念儿被她这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激得几乎失控,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你骗人!你明明去过甜水巷!你昨夜一定去了!而我兄长的死,肯定跟你有关系!”
陆昭若闻,反而轻笑出声,侧头看向身旁的冬柔:“甜水巷?我昨夜可曾出过门?”
冬柔立刻垂首,声音清晰:“回娘子,您昨夜早早歇下,奴婢们一直守着,不曾见您出门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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