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要休妻(六)
乐澄澈打开了油纸包,小心得不舍得撕坏一个角。
她塞了一片桂花糕在嘴里,虽然仍不好吃,她却露出了春色里最甜美的笑容。
从那开始,每年乐将军的生忌,她的窗台总会准时出现一包一模一样的桂花糕,哪怕白以书离京的三年里,也未曾间断过。
乐澄澈凭着这些想,白以书大概也是喜欢她的罢。
花树下一段雪白的衣角翩跹闪现,却是白以书追了出来。
“白以书……”
他却后退了一步,保持了一个规矩的距离,一丝不苟地行着礼。
“王妃殿下,请回到席上去,犬戎的使臣皆在,您未经皇上允准便仓促离席,于礼不合。”
年轻人那张沾染了些许沧桑的脸,无论如何都跟记忆中的少年重合不起来,明明是一样的眉和眼。
“白以书。”
他再后退一步,保持着一模一样的距离。
“白以书!我喜欢你!”
白以书终于抬头,承受着她灼灼的目光,眸中挣扎着一丝艰难的割舍,终于再次归为沉寂。
白以书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王妃,微臣也快要娶妻了,是母亲生前给定下的,她陪伴了微臣三年,在微臣生命中最低谷的时候。”
乐澄澈眼里的光终于也随着他的话一点一点冷却了下去。
她甚至淡笑地问道:“你喜欢她么?”
“喜欢。”
“那就好。”
乐澄澈长长舒了一口气,自嘲地道,“生平第一次表白就被拒绝了,还真是有些伤心哪。”
“王妃殿下……”
她打断了他,“多余的不用再说了,我现在有点尴尬,你可以先走么?”
“澄澈,王爷他这些年对你好么?”
她刚张了张口,忽听一个不太正经的声音,道:“那还用说么,看看她都被本王骄纵成什么样了,一会儿工夫不见,就跑到这私会小白脸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澄澈反而松了一口气,大概是在此人面前尴尬的次数太多。
连多余的掩饰也不用,回脸直接就可以怼,“你哪来的自信说别人?我见过最小白脸的人就是你。”
顾攸宁听了这话,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越活越年轻了,哎,这可怎么好,你说本王不会长生不老吧?”
乐澄澈道:“有可能,毕竟祸害遗千年啊。”
顾攸宁沉重地道:“那样不好,本王就没有机会变成风度翩翩的中年美大叔,岂不是我大齐百姓的一大损失?”
他俩斗起嘴来基本就没有旁人什么事了,白以书便告退回去了。
他一走,乐澄澈明显身体一松,有点站不住。
顾攸宁扶了她一把,问道:“这下死心了?”
“死心了。”
“放下了?”
“放下了。”
“那咱回家吧。”
澄澈站在原地没有动,“你几时给我写休书?”
顾攸宁的脚步一顿。
片刻,他回过头来,作西子捧心状,“丫头你果然是没有良心,过了河就拆桥。”
乐澄澈:“明日清早起来就写吧。”
“……”他默了一瞬,忽然虚弱地笑了笑,爽快地道,“好。”
8
乐澄澈最终也没等到那封休书。
大齐边境的狼烟没能等到天亮,当京都的人们还做着香甜的美梦,大齐南境的数余座城池已经陷在了水深火热之中。
天色微明之时,老管家步子踉跄地敲开了卧室的门。
乐澄澈一个咕噜爬起来,“什么事?”
老管家的声音里透着惊惶,“宫里急召王爷入宫,传召官走得仓促,什么事情却没说。”
乐澄澈点点头,“既然尚不知道是何事,就不要自乱阵脚,你先去把王爷的朝服取来。”
管家的脚步远去了,乐澄澈才去扯顾攸宁那繁复的罗纱帐。
“顾攸宁,刚才……顾攸宁!”
床上的被子卷成一个筒,裹在其中的顾攸宁面色白得骇人,原本完美到招恨的面容扭成一团。
他紧闭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无形中有一只躲不开的手紧紧地扼住了他的咽喉。
乐澄澈把他从被子里扒拉出来,摸了一手的汗。
夏日里,他身子却冷得像冰块似的。
求生的本能逼着顾攸宁找寻热源,他不由自主地贴住了乐澄澈,手臂紧紧地圈住她的腰,恨不能将自己整个人都缩进她温暖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