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发髻略微凌乱,面容惊惶,眼中含泪,被皇帝的目光刺得心头发慌。
“陛下,陛下!不是臣妾做的,臣妾怎么会这么蠢直接在自己的宫里给那贱奴下毒?!我冤枉啊陛下。”
“你放肆!”赵容骤然怒喝,“这里面躺在的是朕的贵妃!你身为大庆国母,动不动就把贱奴挂在嘴上,可还曾把朕放在眼里?!”
赵容猛地摔了茶杯,杯子在她身前碎裂,让她吓得一个哆嗦。
赵容目光沉沉:“你宫里的丫鬟已经招认,你嫉妒昭贵妃荣宠,暗地得知她有孕,忌怕她诞下皇子,威胁太子的位置,便先下手为强,出手暗害。”他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她,面上怒容极盛,“朕还没死呢,你们沈家就已经迫不及待拥立幼主,真是好心思!”
皇后瘫软在地,大哭喊冤,不管是“谋害皇嗣”还是“意图谋反”,哪一项都是大罪,她哪担得起?!
赵容眯了眯眼:“来人,把皇后……”
皇后猛地尖声打断他:“陛下!我身为皇后,太子之母,怎么会这么冒失去算计一个还未生下,不知男女的孩子?!我冤枉!”她涕泗横流,扯住赵容的长袖不放,“我沈家满门忠心耿耿,陛下这是要寒了臣子的心啊!”
赵容听得此,目含雷霆,沉沉压下她,正要开口。
内侍却疾步上前,低声禀道:“陛下,沈中书沈大人求见。”
赵容怒火微敛,眼里透出讽刺,冷笑道:“消息真是好灵通。”
他长袖一甩,看都不看地上的皇后,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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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赵容来看望我,拉着我的手,柔声安慰:“莫要太过伤心,孩子以后会有的。”他忍不住咳嗽两声,脸色有点白,下午生了一场大气,素来羸弱的身子便有些受不住,他的眉眼间都是疲惫。
我心疼道:“陛下也莫要太过伤心,要顾好自己的身子,才对得起天下百姓。”我垂下眼,声音很弱,“是我没福分。”
我已经知道了皇后的处置结果。
禁足宫中。
沈留用沈年的五城兵马司换取了皇后的赦免,五城兵马司如今由诚王接手,这位诚王,名赵诚,是赵容同胞亲弟,五城兵马司无疑已被赵容纳入掌中。
君臣的一场交易,皆大欢喜。
筹码不过是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
多划算。
我摸着肚子,看着帷幔出神,赵容早已离去,阿蛮进来为我点灯,见我醒着,忍住难过劝慰道:“小姐,以后总会有的,您别伤心太过。”
我轻笑一声,为阿蛮的难过感到好笑:“傻丫头,以后不会再有了。”
阿蛮惊诧,连连摇头道:“怎么会呢?皇后虽给您下了毒,但你喝的量少,孩子没了,不至于损伤身子的。”
我勾了嘴唇:“是啊,但毒害不了我,所以太医出手了。皇帝不会让我有孩子,既有现成的借口,这不趁机绝了我的念想都不是他的作风。”我摸了摸肚子,意味深长地道,“皇后不至于蠢得明目张胆地下手,最不想让我诞下皇子的,可不是她。”
“她啊,早被陛下捏在了手心里却不自知,真是蠢得……不像沈家人。”
阿蛮手脚发凉,眼里浸出泪来又死死忍住,哽咽道:“为什么?您,您那么好。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大概,是我太好了,让他心慌了,忌惮了。”我捏了捏她的脸,哼笑道,“没什么可哭的,人总是有舍有得,若有了这孩子,我才要没命。”
半年前,我便暗中帮助赵容处理朝政。
赵容的身子是先天带出来的体弱,又和一群大臣成日里相互算计,身子早已承受不住繁重的朝政政务。
他不容自己在沈家人面前显露弱势,唯恐沈家像闻着血腥的恶兽扑上来把他啃噬干净。
太子已经八岁,被教育得亲近沈家,若是此刻上位,那这江山是姓赵还是姓沈有未可知。
而今不过短短半年,我对处理朝政已经驾轻就熟,手段和心术已远远超过赵容的预料。
他唯恐我有孕,脱离他的控制,再成为第二个“沈家”,甚至成为超越沈家的庞然大物。
毕竟,沈家接触不了中心的朝政。
而我可以。
赵容算计我,却也没想到我也不过顺水推舟,早已看清他的打算。
我清楚地知道,在这巍巍皇城里,赵容的信任,才是我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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