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御花园。
夏静石“偶遇”了正漫无目的散步、试图驱散心头阴霾的夏静炎。他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样子,目光在夏静炎身上停留一瞬,含笑开口,语气温和如同闲话家常:“陛下近日似乎……偏好清冽的香气了?倒是别致,与往日不同。”
夏静炎的脚步猛地顿住,周身原本就低沉的气压骤然降至冰点。他慢慢地、一点点转过头,目光像两把淬了剧毒的冰锥,死死钉在夏静石那张令人作呕的伪善面孔上。
“皇兄对朕身上的味道,很感兴趣?”他问,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凛冽的寒气和毫不掩饰的杀意。
夏静石脸上的笑容不变,仿佛感受不到那几乎要将他撕碎的目光:“只是觉得,与陛下往日所用的龙涎香不同,随口一问罢了。何必动怒?”
“朕喜欢什么,就用什么。”夏静炎逼近一步,几乎与他鼻尖相对,两人身高相仿,此刻气势却截然不同。夏静炎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血腥的警告,只有彼此能听见,“不劳皇兄费心品评。管好你自已的人。”
他意有所指地、极其冰冷地瞥了一眼远远躬身候着的白守拙的方向,然后猛地拂袖,毫不客气地撞开夏静石的肩膀,带着一身未曾消散的戾气,大步离去。
回到紫宸殿,殿门在身后合上的瞬间,夏静炎脸上那强行维持的、冰冷的平静彻底碎裂开来!他眼底瞬间爬满猩红的血丝,如同被激怒的凶兽。
“滚!都给朕滚出去!”他咆哮着,手臂猛地一挥,将御案上所有的奏折、笔墨纸砚尽数扫落在地!噼里啪啦的碎裂声不绝于耳。
宫人们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退出殿外,生怕晚上一步就会血溅当场。
唯有白守拙,还试图上前劝慰,这是他作为近侍的“职责”。
“陛下息怒啊……保重龙体……”
“息怒?”夏静炎猛地转身,一把掐住白守拙的脖子,将他整个人狠狠掼在旁边的蟠龙金柱上!巨大的撞击声令人牙酸。白守拙被掐得双眼翻白,脸颊涨成紫红色,喉咙里只能发出破碎的“嗬嗬”声,双脚徒劳地蹬踹着。
“狗奴才!”夏静炎眼底是彻底疯狂的猩红,气息粗重得如同风箱,“是你告诉他的是不是?!朕身边的事,哪怕只是换了熏香这点屁事,你一件件都往外递是不是?!朕养条狗还知道看家,养你何用?!”
“奴……奴不敢……陛下……饶命……”白守拙艰难地从齿缝间挤出求饶,恐惧的泪水混杂着鼻涕糊了满脸。
“饶命?”夏静炎手上的力道愈发加重,手背上青筋暴起,脸上露出一个扭曲而残忍的笑容,“朕看你这条老狗命,是不想要了!”
就在白守拙意识即将涣散,眼球开始凸出之时,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道缝隙。
凤戏阳站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她看着殿内如同飓风过境般的狼藉,看着被掐得只剩一口气的白守拙,以及那个如同从地狱归来的、浑身散发着暴虐杀意的夏静炎。
她的声音,却清晰地、平静地穿透了这片混乱,如同一盆掺杂着冰碴的冷水,兜头浇下:
“陛下,”她甚至没有提高音量,“臣妾新调了香,名为‘龙潜’,您要试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