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炎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景太后试图抓住他的衣摆,却被他冷漠地避开。
“怎么回事?”夏静炎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愤怒,“朕也想问问母后!千秋节前,母后信誓旦旦,说千秋节过后,朕想做什么,你都不会再过问。朕还以为,母后终于想通,愿意放手让朕亲政了!”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凌厉起来,如同出鞘的利剑,直刺景太后心窝:“可朕万万没想到!母后所谓的‘不再过问’,竟是在千秋节时,帮着夏静石这个逆贼,调走朕身边的守卫,为他创造机会,好让他杀了朕的皇后,除了朕未出世的孩子!母后,你真是朕的好母后啊!!”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震得殿梁都在嗡鸣。
景太后被他吼得魂飞魄散,连连摇头:“不!不是的!炎儿你听母后解释!母后只是想……只是想除掉凤戏阳那个祸水!她迷惑你心志,她……”
“住口!”夏静炎厉声打断她,眼中是骇人的血红,“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你以为夏静石的目标只是戏阳吗?你错了!大错特错!”
他逼近一步,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景太后心上:“你可知,若不是戏阳心思敏锐,早早察觉夏静石包藏祸心,提前提醒朕防范!若不是戏阳的皇兄凤随歌,看在戏阳的份上,暗中带兵潜入骊山助朕一臂之力!那么昨夜,躺在这黑色袋子里,被抬到你面前的,就不是他夏静石——”
夏静炎猛地伸手指向自已的胸口,声音嘶哑,带着后怕与滔天的怒火:“——而是你的亲生儿子,是朕!!”
“他利用你调走守卫,不是为了杀凤戏阳!他的剑,从一开始,就是冲着朕的性命来的!!他要的是弑君篡位!他要的是这锦绣江山!!而你呢?我的好母后!你亲手为你另一个‘儿子’,铺平了弑杀你亲生儿子的路!!”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劈在了景太后的天灵盖上!她整个人都僵住了,瞳孔放大,脸上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原来……原来如此!
调走守卫不是为了方便杀凤戏阳,而是为了杀炎儿!
夏静石他……他竟然敢!他竟然从一开始就想杀了炎儿!而自已,竟然傻傻地被利用,成了帮凶!差点…差点就害死了自已的亲生儿子!
想到夏静石平日里那副温顺恭敬、对自已听计从的模样,再想到他暗中积蓄力量、隐忍多年只为一朝弑君的狠毒,景太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让她四肢百骸都冰冷彻骨!
她终于明白了夏静炎之前无数次对她说的那句话,夏静石看着像条对你摇尾乞怜的狗,但他骨子里就是个喂不熟的狼崽子!他迟早会咬人的!
她不信,她只觉得是炎儿忌惮静石的军功,是炎儿被凤戏阳迷惑。可现在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
“不……不会的……这个贱种他……他怎么会……”景太后瘫软在地,失神地喃喃自语,巨大的震惊、后怕、以及被彻底背叛利用的愤怒与绝望,瞬间击垮了她所有的心理防线。
夏静炎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没有半分快意,只有无尽的悲凉与疲惫。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帝王的冷寂。
“母后,现在,你明白了吗?”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比之前的怒吼更令人心寒,“你所信赖、所扶持的,是一条随时会反噬的毒蛇。而你所忌惮、所打压的,才是真正与你血脉相连、并且一次次试图让你看清真相的人。”
他不再看她,转身,走向殿外,只留下最后一句冰冷的话语在空旷的慈宁宫内回荡:
“从今日起,母后便在慈宁宫颐养天年吧。朝政之事,不劳母后费心了。至于凤戏阳和朕的孩子们,他们很好,不劳母后‘挂念’。”
殿门在夏静炎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殿内,只剩下瘫坐在地、面如死灰的景太后,以及地上那具渐渐冰冷的、她曾经依赖的“儿子”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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