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夙砂摄政王凤随歌与王妃付一笑来访的国书抵达,栖凰宫上下便会提前半月开始弥漫一种不同于年节、却更甚年节的欢快与期待。对于夏时安和夏时悠而,舅舅舅母的到来,意味着新奇的故事、有趣的礼物,以及一段可以暂时“逃离”父皇严格课业、尽情撒欢的宝贵时光。
这一日,车驾甫一入宫门,时安就像只脱缰的小马驹,率先从殿内冲了出来,后面跟着步伐稍显稳重、但眼睛同样亮晶晶的时悠。
“舅舅!舅母!”
凤随歌一身夙砂特色的锦缎骑射服,英武挺拔,见到扑过来的小炮弹,大笑着弯腰,轻松地将时安举过头顶,让他骑在了自已的脖子上。“哟!我们嘉王殿下又沉了!看来锦绣的饭食养人!”
付一笑则是一身利落的锦绣劲装,外罩一件夙砂风格的刺绣坎肩,兼具两国风情,更衬得她眉目爽朗,英气逼人。她先向含笑迎出来的帝后行了礼,然后便蹲下身,张开手臂,将跑过来的时悠稳稳接住,搂在怀里。“宸华公主又长高了,更漂亮了。”她声音不如寻常女子柔媚,却自带一股令人安心的沉稳力量。
晚膳后,栖凰宫的偏殿便成了凤随歌的“临时讲堂”。他命人抬来一个精致的边境地形沙盘,这并非正式的军用品,而是他特意命人按比例微缩制作,山川河流、城池关隘,一目了然。
时安立刻像块小膏药般黏在凤随歌身边,眼睛瞪得溜圆。凤随歌将他抱坐在自已膝上,随手拿起代表军队的小旗,开始了他独特的“战略启蒙”。
“安儿你看,”他用旗杆指向沙盘上一处险要峡谷,“这里,就是我们夙砂和锦绣的‘一线天’,还记得吗?你父皇母后当年省亲归来,就在这里打过一场漂亮的仗。”
他并没有讲述血腥的厮杀,而是用孩童能理解的语,描述着地势的险要:“你看这两边的山,像不像两个巨人站在那里?如果我们是守方,只需要派很少的人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往下扔石头放箭,下面路过的坏人是不是就很难通过?”
时安用力点头,小手指着峡谷一端:“那我们在入口这里,再放一队骑兵!等坏人被石头砸晕了头,骑兵就冲出去,嗷呜——打他们个落花流水!”他挥舞着小拳头,兴奋得小脸通红。
凤随歌赞许地摸摸他的头:“没错!这就叫‘以逸待劳’,‘据险而守’。安儿很有天分。”他又指向几处关隘,将兵力部署、粮草运输、斥候侦查这些枯燥的军事概念,化作一个个生动的小故事,听得时安如痴如醉。
付一笑则坐在窗边的软榻上,陪着凤戏阳说话,手里也没闲着。她拿出一个锦盒递给时悠:“悠悠,看看喜不喜欢?”
时悠打开,里面是一套小巧精致的工具:小铲子、小耙子,还有一本手绘的彩图册子,上面详细描绘了各种常见植物的形态、习性、药用价值甚至毒性。
“谢谢舅母!”时悠的眼睛瞬间亮了,她爱不释手地翻看图册,立刻就被吸引了。
付一笑柔声道:“光看书不够,走,舅母带你去认认真的。”她牵着时悠的小手,走到殿外的花园里,借着夕阳的余晖,耐心地指给她看:“这是薄荷,闻闻看,是不是很清爽?可以泡茶,能提神醒脑。那是紫苏,烧鱼的时候放一点,可以去腥增香……不过要记住,”她语气稍肃,指着一株颜色艳丽的花,“这个叫曼陀罗,虽然好看,但全身都有毒,尤其种子,千万不能碰,更不能吃。”这可都是付一笑再来之前跟着凌雪影恶补了几天。
时悠听得极其认真,小脑袋一点一点,努力将付舅母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她发现,舅母懂得好多和父皇、母后、甚至舅舅都不一样的有趣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