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撞见白夫人疯癫的模样,至今仍在眼前晃——往日里总带着三分温婉笑意的人,发髻散乱如枯草,素色襦裙沾满泥污,赤着双足在回廊下追逐飘落的柳絮,口中反复念叨着“大郎莫怕”,那声音细碎又凄厉,听得人脊背发寒。
才进了屋,柳玉娘卸下沾着潮气的披风,便径直倒在榻上。
锦被裹着身子,却暖不透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她闭上眼,谷雨那张带着笑的脸总在眼前晃。
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梦里尽是些破碎的片段。
有时是谷雨冒雨来找她,水珠沾在发梢亮晶晶的;有时是白夫人坐在廊下,手里拈着绣线,温声教她如何把针脚走得更匀;还有时,是白夫人突然疯了的模样,披头散发地在院里乱跑,嘴里喊着些没人能懂的胡话。
柳玉娘想抓住些什么,却只抓到满手的虚空,惊得她猛地睁开眼,窗外已是暮色四合,烛火在案头跳着,映得房间里一片昏蒙。
“玉娘,二郎君问你要不要出去走走,说东市新来了个卖糖画的,像极了你家乡的样子。”有个和她有些交情的侍女端着一碗热汤进来,轻声细语地帮忙传话。
柳玉娘坐起身,只觉得头重脚轻,浑身像是被抽走了力气,连抬手的劲儿都没有。“好姐姐,多谢了,请你替我禀告二郎君,我身子不适,就不去了。”
她重新躺下,侧过身对着墙壁,听着窗外风吹竹叶的沙沙声,只觉得那声音也带着一股子倦意,缠得人喘不过气。
接下来的几日,柳玉娘便这样昏沉地过着。
白日里要么蜷在榻上,听着檐角的铜铃晃出单调的声响,要么勉强吃几口饭,剩下的时间,就坐在窗边发呆。
李承勖瞧着她这模样,急得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