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余芯在乡下为了一个工分大动肝火的时候,千里之外的沪市。
夜幕降临,寒风刺骨。
一条昏暗逼仄的巷子里,沈东风裹紧了身上那件打满补丁的旧棉袄,鬼鬼祟祟地探出了头。
他那双贼眉鼠眼的眼珠子四处乱转,像只刚出洞的老鼠。
确定没雷子之后,他才溜到了墙根底下,凑到了一个正蹲在地上抽烟的男人身边。
那是黑市负责放哨的“眼线”。
沈东风搓了搓冻僵的手,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压低了声音套近、乎。
“大兄弟,借个火?”
放哨的男人斜了他一眼,没动弹。
沈东风也不尴尬,凑得更近了些,神神秘秘地开口。
“跟里头的当家的带个话,问问他们要不要收点……宝贝?”
放哨的男人动作一顿,终于正眼看了他一下,眼神里带着几分诧异和审视。
“宝贝?”
他掐灭了烟头,目光如刀子般在沈东风身上刮了一圈。
“什么宝贝?”
这年头,敢在黑市提这两个字的,要么是真有好货,要么就是找死。
沈东风把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是用气声在说话。
“以前的……老物件。”
放哨的男人眼睛立刻眯成了一条缝,透出一股子精明和凶狠。
“路子正吗?”
他压低嗓门,黑话张口就来。
“是宫里出来的?还是土里带腥味儿的?”
要是土里出来的冥器,那可是要命的买卖,搞不好是要吃枪子的。
沈东风一听这话,立马挺直了那佝偻的腰杆,拍着胸脯保证。
“绝对正!”
“那是宫里流出来的真东西!”
“一代代传下来的家底,干净着呢!”
那放哨的男人眼神太毒,像两把钩子,把沈东风从里到外剐了一遍。
沈东风心里头发虚,喉结上下滚动,干咽了一口唾沫。
这玩意儿虽然不是地里刨出来的冥器,但也确实来路不正。
那是他从沈余萝那个死丫头的家里,一点一点“顺”出来的。
要说这沈东风,虽然是个烂赌鬼,但在给自己留后路这事儿上,还真挺有一套。
在沈余萝家白吃白住的那几年,他那双手就没闲着。
看着不起眼的小摆件、玉扣子,只要没人注意,他就往兜里揣。
这就叫蚂蚁搬家。
每回趁着过年回老家祭拜爹妈的功夫,他就把这些偷来的“战利品”,偷偷埋在老家那张破木板床的底下。
这一埋,就是整整五年。
床底下的土层里,藏着的可是他攒了半辈子的心眼儿。
前些日子,沈余芯那个蠢货下乡前,回老家跟鬼子进村似的,把家里的棉絮被褥搬了个精光。
可她愣是没长那双透视眼,压根没想到,就在她踩着的脚底下,还埋着能救命的宝贝。
想起这事儿,沈东风心里又是得意又是苦涩。
这次回到沈家村,那日子过得简直不是人过的。
家里头那是真的家徒四壁,连只老鼠进去都得含着眼泪出来。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沈东风气得直骂娘,把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可骂归骂,日子还得过,肚子还得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