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这位手中沾满血腥的锦衣卫头子素来不喜,却也知其办事滴水不漏。
朱标转向吕氏,略带歉意道:“看来今日要食了,改日再陪你们。”
说罢,他整理了一下衣袍,迈步离开庭院,留下吕氏抱着朱允炆,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中难掩失落。
至前厅时,毛骧已候立多时。
见朱标进来,他姿态愈发恭谨。
朱标瞥了他一眼,在主位坐下,语气疏淡:“坐吧。”
他对毛骧的冷落显而易见。
毛骧却似浑不在意,只是微微欠身:“臣身上血腥气污浊,不敢近前,恐熏扰太子。”
他始终保持着几步远的距离,身形如松柏般挺立。
朱标见状,也懒得客套,单刀直入:“你寻孤所为何事?”
毛骧再次躬身:“启禀殿下,臣今日奉陛下口谕,已悉数缉拿翰林院众史官。”
声音平静无波。
“悉数缉拿?”朱标霍然站起,眉头紧锁,“翰林院担纲诏书拟写、国史修撰之重任!你将他们一网打尽,朝廷公务何以为继?诏令何人所书?”
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满和担忧。
自科举停废,翰林院官员选拔,全靠举荐。
可如今胡惟庸案,致使朝野沸腾,又岂会有人想要入朝为官?
毛骧淡笑:“臣只奉旨行事,不敢妄揣圣意。”
朱标一时语塞。
也有些无可奈何。
见朱标不再追问,毛骧这才引入正题:“缉拿侍读学士程道时,他指名道姓要见太子殿下。”
“见孤?”朱标着实意外。
“是。”毛骧清晰地陈述:“程道道,他知晓孙英同党详情。然此份名册,他只肯交予太子殿下。”
只交给自己?
同党……虽不知程道目的为何,不过,倒是可以一见。
“父皇的意思是?”
“陛下已有允准。”毛骧垂首回答。
朱标心头一松。
之前因处决韩笠之事,父皇虽未重罚,却也默示他不得随意出宫。
此刻有了父皇的首肯,便无顾虑。
他略一点头:“父皇既允,便走吧。”
毛骧再次躬身:“是。殿下,深秋转凉,请务必添件外袍再行。”
语透着一丝周全的关切。
朱标闻,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还是随手取过身边侍从捧着的厚绒袍披上,这才随毛骧步出东宫。
幽暗潮湿的死牢深处,弥漫着腐朽与绝望的气息。
“他怎么这么害怕于你?”
“他不是你的上司吗?”
李文忠瞥了一眼缩在对面牢房角落,几乎要隐入阴影里的程道问道。
程道刚进来,一进来,就被安排到了孙英对面的牢房。
且眼里流露着,对孙英的畏惧。
孙英斜倚在冰冷发霉的草席上,淡然回应:“他认为我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
李文忠抬眼,昏暗中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带着探究,咳嗽两声,询问道:“所以,你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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