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姚广孝,绝非一般的“秃驴”。
姚广孝捻动佛珠,淡然一笑:“殿下若能说动僧录司放人,贫僧自当追随殿下左右。”
僧人调动尽归僧录司管辖,需得上峰首肯。
朱棣满口应承:“待为母后祈福完毕,本王返藩时便向父皇请旨,他定会应允!”
话音未落,王府管事匆匆来报:“启禀王爷,僧录司左善世金川大人、右善世任徳大人携一僧人在外求见。”
朱棣与姚广孝对视一眼,皆露疑惑。
僧录司的正副长官联袂而至,所为何事?
“请。”朱棣端正坐姿。
不多时,左善世金川、右善世任徳引着一位面容严肃的僧人步入厅堂,向朱棣施礼。
“两位善世亲临,不知有何指教?”朱棣问道。
金川与任徳交换了一下眼神,侧身让出位置。
那位僧人上前一步,单手立掌,低眉垂目:“贫僧智真,见过燕王殿下。”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朱棣的心。
金川随即开口:“殿下,奉上谕,即日起,将由智真法师随侍殿下,为皇后娘娘祈福诵经。”
“什么?!”朱棣猛地站起:“为何突然换人?!”
金川解释道:“此乃礼部行文调令,望殿下体察。”
“且智真法师亦是道行精深之高僧,殿下随他祈福,与道衍法师并无二致。”
朱棣正欲强行反驳挽留,王妃徐妙云缓步从内室走出,轻声唤道:“殿下。”
目光中带着制止的意味。
朱棣见状,只得快步上前搀扶爱妻。
待走近徐妙云,他看清了妻子眼中明确的示意——切勿抗命。
与此同时,姚广孝也平静开口:“既是礼部调令,贫僧自当遵行。”
说罢,他双手合十,向朱棣微微一礼,便随同左右善世,从容步出了燕王府。
眼睁睁看着姚广孝背影消失,朱棣心中怅然若失。
这个难得看一个人这么顺眼,结果就被带走了。
将徐妙云扶入内室坐定,朱棣忍不住问道:
“妙云,方才为何阻我?燕王府若得此智者襄助,日后对我定是大有裨益。”
像秦王府,晋王府,都拥有自己的幕僚,唯独他暂时还没寻到合适的人。
徐妙云柔声打断,话语却条理清晰:“殿下,僧录司指派僧人,是为母后祈福诵经,非为殿下招揽贤才。”
“再者,能令礼部行文调动僧人的,朝中能有几人?”
朱棣一怔。
能命令礼部的,除了父皇,便只有大哥了。
“既是陛下或太子殿下调遣道衍,必是另有重任。”
“殿下若强行阻拦,岂非僭越失礼?殿下若真有心延揽此人,来日方长,又何须急于这一时呢?”
徐妙云一番话,让朱棣心中虽仍感憋闷,却也哑口无。
他瞥了一眼候在厅外的智真和尚,只得无奈收声,暂且接受这个安排。
只盼着姚广孝能早日归来。
……
僧录司官廨正厅。
朱标安然端坐,手中捧着茶碗,慢啜清茶,神色平静,只待道衍前来。
以道衍和尚兼通儒释道三家的见识,于邪祟鬼魅之事,想必多有涉猎。
一旁陪坐的礼部尚书刘仲质却是如坐针毡,额角隐有汗意。
他实在想不通,自己举荐的道衍究竟犯了何事,竟劳动太子殿下亲临僧录司召见?
若道衍真有不轨,自己这举荐之责恐怕也难辞其咎。
几番犹豫,刘仲质终于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地探询道。
“太子殿下,敢问这道衍和尚,可是犯了什么事?能否先行示下老臣一二?老臣心中也好有些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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