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月绕到高升纺织厂的后墙。
    那里有一个垃圾场,几个妇人正在里面翻捡。
    刘晓月确认四周无人,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录音笔,按下了停止键。
    刚才她和王强的对话,录了下来。
    县政府大楼里。
    刘晓月敲了敲门。
    “请进。”
    “回来了?”
    曲元明看着刘晓月。
    “曲县长,我回来了。”
    刘晓月关上门,走到办公桌前。
    她从口袋里掏出那支录音笔,放在桌面上。
    “顺利吗?”
    “非常顺利。”刘晓月的声音有些沙哑。
    “东西……都在里面。”
    曲元明示意她继续。
    “我今天下午去了高升纺织厂。”
    刘晓月复述。
    “……高升纺织厂的老板叫黄德发,外号黄扒皮。据工人王强说,厂里长期克扣工资,合同上写的三千块,到手只有两千出头。迟到罚款,请假加倍扣钱,都是家常便饭。”
    曲元明静静听着。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
    “厂里每个月都从工人工资里扣除社保费用,但王强去社保局查过,他们的个人账户上,一分钱都没有。这笔钱,被黄德发私吞了。”
    “最令人发指的是安全事故。”
    “上个月,一个叫小六的年轻工人,因为操作老化的并线机,被卷进去,断了一条胳膊。”
    曲元明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
    “厂里是怎么处理的?”
    “封锁消息。黄德发当天封锁了整个车间,威胁所有工人,谁敢说出去就立刻开除,工资一分不给。”
    “然后呢?”
    “他找人去小六的老家,堵住了小六的家人,扔了两万块钱,逼着他们签了一份协议,承认是小六自己操作不当,跟厂里无关。”
    刘晓月攥紧了拳头。
    “小六的父亲想去告状,还没出村子,就被人打断了腿。”
    “两万块,一条胳膊,一条腿。”
    曲元明重复了一遍。
    他拿起那支录音笔,在手里掂了掂。
    “这些,录音里都有?”
    “都有。王强亲口说的,清清楚楚。”
    刘晓月肯定地回答。
    “他还提了一句,说黄德发之所以这么嚣张,是因为他是县里一个大官的小舅子,黑白两道都吃得开。”
    大官的小舅子。
    曲元明了然。
    “我知道了。”
    曲元明将录音笔收进口袋。
    “这件事,你做得很好。从现在开始,除了我,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包括李书记。”
    刘晓月愣了一下。
    “是!我明白!”
    “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这几天给自己放个假,就说我安排你下乡调研了。”
    “我不累,曲县长……”
    “这是命令。”
    刘晓月作为唯一的调查人,会成为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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