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缓缓站起来,脸上哪还有半分刚才的悲切?
她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一双眼睛直直地对上商宴弛。
那眼神里没有贪婪,只有一种豁出去的冷静。
“人,确实在我这儿。”她顿了顿,迎着商宴弛那能将人凌迟的目光,缓缓道,“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你想要多少钱?”商宴弛神色平静地追问。
索菲却笑了,那笑声透着无尽的哀戚与空洞。
“我不要钱。”她摇头说。
商宴弛一听,眉头皱起来:“那你要什么?”
历经这么多,他知道有些事不是钱能解决的。
索菲没说话,目光望向不远处那片蔚蓝又死寂的海。
那片海,是她十几年的牢笼。
她一直一直想逃出去啊。
商宴弛的耐心正在飞速流失。
他往前踏了一步,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她的视线,也隔绝了她看向远方的渴望。
“我知道他在这里。你的筹码有限,我的时间也有限。”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韩锐、程漠以及退伍军人们便有了动作。
一行人不再原地待命,开始一寸寸地扫视着院子里的每一处角落,一个走向屋后,一个开始检查院子里的杂物堆。
索菲感受到了这股无声的压迫感,知道自己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带我离开这里。”她的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我也是国人,我是很小的时候被拐卖到这里的。我想回家,我想回到我们的祖国。”
说到最后几个字,她声音里带上了无法抑制的颤抖。
商宴弛盯着她看了几秒,初见她,便认出她是同一种族,便是没这回事,听她开口,也会伸出援助之手。
“没问题。”他面色郑重,“找到我要找的人,我会带你离开。”
索菲得到肯定的答复,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她不再犹豫,转身快步走向屋后,挪开那口破缸,再次掀开木板。
一个黑漆漆的地窖口露了出来。
商宴弛的心跳在这一刻几乎停滞,他一不发,直接迈步冲了进去。
地窖里很暗,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商宴弛打开手机手电,白光直直射向地窖深处。
光束的尽头是一个蜷缩着的人影。
曾经那个把名牌西装当日常便服,发型一天一换的风流大少,此刻身上那件昂贵的衣服早就看不出原样,头发乱得像个鸟窝,上面黏着干涸的血迹和草屑,头上那圈脏兮兮的纱布还渗着暗红的血迹,一张俊脸灰扑扑的,嘴唇干裂起皮,只有那张脸的轮廓还能依稀辨认。
商宴弛一步步走下简陋的土阶。
海上漂泊一夜的焦躁和濒临崩溃的绝望,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落点。
他蹲下来,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到那脏兮兮的肩膀时停在了半空。
近乡情更怯。
商宴弛这时竟不敢触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