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汉说完，屋里的人都没了声音。

林晓燕被吓得不敢抬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可王彩霞那张喝了酒的脸，憋得通红，她没觉得是自家闺女说错了话，反倒觉得林老汉偏心，看二房现在支棱起来了，就联合二房的人欺负她们大房。

她猛的一拍桌，豁然站了起来，尖着嗓子就嚎上了：“爹！你就是偏心眼！偏到胳肢窝去了！”

她指着李秀英和临万能，手指头哆嗦着：

“二房又是卖酱菜又是卖鞋垫的，那钱都快把炕给压塌了，咋就不知道拉扯一把你们大哥？我们大房就活该受穷？活该被人踩在脚底下？”

王彩霞越说越来劲，一跺脚开始哭天抢地：“我当初真是瞎了眼，咋就嫁到你们老林家这个穷窝里来了！一家子都欺负我一个外姓人！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这话越说越难听，一直闷头喝酒的林满囤，脸涨成猪肝色，手里的酒杯被他捏的咯吱响。

他可以忍受媳妇懒，可以忍受媳妇馋，甚至可以忍受她在外面嚼舌根。

可他不能忍受，在大年三十晚上，当着自己爹娘和兄弟的面，这么指责自己家人。

他猛地站起来，扬起手一个大嘴巴子就结结实实抽在王彩霞脸上。

“啪！”

那声音，清脆又响亮。

王彩霞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林满囤，连哭都忘了。

“你……你敢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这个败家娘们！”林满囤气得浑身发抖，眼睛通红，“大过年的，你在这满嘴喷粉！嫌老林家穷？你现在就给我滚！滚回你娘家去！”

“哎呦，我的娘哎！这咋还动上手了？”周老太反应过来，赶紧下炕去拉大儿子。

李秀英也慌了神，赶紧拉开王彩霞，对着林满囤就喊：“大哥！大哥你别动手！有话好好说，大过年的！”

王彩霞回过神来，挣脱开李秀英一屁股坐在地上，两腿还是乱蹬，一边哭一边挠林满囤的腿：“林满囤你个没良心的！你打我！我跟你拼了！”

屋里头，哭声、骂声、拉架声混成一团。

林大宝和林大壮也上去拉架，林晚和秦书涵也想帮忙，林晓燕就那么坐着，自己抹眼泪。

林老汉把手里的碗往地上一摔！

“哗啦！”碗碎裂了。

他站起身，指着门口，对着扭打在一起的大房两口子吼了一声：

“滚！都给我滚出去！”

林满囤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的松开了手。

王彩霞也不再打自家男人了，林晓燕站起身来去扶她。

“走！跟我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林满囤拽着没站稳的王彩霞，头也不回出了门。

林晓燕和林大壮也赶紧跟了出去。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年夜饭，瞬间变得冷冷清清。

一桌子好菜，几乎没怎么动。

李秀英和周老太看着这烂摊子，不住地叹气。

林晚默默帮着收拾碗筷，秦书涵也过来帮忙。

等桌子都收拾干净了，林老汉一直盘着腿坐在炕头，一口一口抽着烟，一句话也没说。

老宅里的气氛，有些沉重。

就在林晚她们准备收拾好回家的时候，林老汉开了口。

“小晚，你过来。”

林晚走过去，“爷。”

林老汉看了看这个小孙女，“今天这事，你做的对。”

林晚一愣，没想到爷爷会这么说。

“咱老林家，是不富裕，但人穷不能志短。”林老汉闭了闭眼，“你大伯母那点心思，我和老婆子都明白。她就是看你们家日子好点了，眼红，心里不舒坦。”

林老汉顿了顿，又看向秦书涵，眼神慈爱了不少：“书涵丫头，你也是个好孩子。别把那些难听的话往心里去。往后，就把这儿当自个儿家。”

秦书涵的眼圈有些热，她咬着嘴唇，重重点了点头。

“行了，都别在这杵着了。”周老太站起身，笑呵呵道：“大过年的，都乐呵点。来来来，孩子们，发压岁钱了！”

她从炕柜里摸出一个红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放了几包红封。

“大-->>宝，小晚，还有书涵，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