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我领了,东西你拿回去吧。”她平静地说,“我有笔,这支你留着。明年,不是还能再考吗?”
林晓燕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她没想到林晚会拒绝。
她抬起头,看见林晚正低头整理桌上那些复习资料,眼珠子一转,又有了主意。
她凑了过去,像是真心实意地关心。
“堂姐,你把这些笔记都带着啊?”她指着桌上那几摞厚厚的本子,
“哎呀,你可得带好了。我听说,大学里的课,跟高中学的不一样,难得很。咱们这些笔记,都是顾医生给划的重点,那可是宝贝,丢了哪儿都找不着。”
她一边说,一边好心地帮着林晚把散落的几张草稿纸捡起来,码放整齐。
她的指尖,状似无意地,从那几本被林晚翻得起了毛边的书上轻轻滑过。
“特别是这几本书,”她拿起一本,又放下,像是自自语,又像是说给林晚听,
“顾医生在上面做了那么多标记,讲了那么多解题的思路。这要是到了大学,还能时常翻翻,肯定比老师讲的还管用呢。”
林晚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的动作。
林晓燕又说了几句路上当心的客套话,看林晚始终不冷不热的,才讪讪地告辞了。
她一走,李秀英就往地上啐了一口。
“我呸!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闺女,你可别信她那套鬼话,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呢!”
“娘,我知道。”林晚笑了笑,把桌上那支被林晓燕碰过的钢笔拿起来,又放了回去。
当天晚上,林晚把要去学校带的东西,都收拾了出来。
她把李秀英给做的新铺盖卷,用麻绳捆得结结实实的。
又把换洗的衣裳、毛巾、搪瓷缸子,都塞进一个大大的帆布包里。
最后,她看着炕桌上那堆复习资料,犹豫了一下。
林晓燕下午说的话,还在她耳边响着。
——“这些笔记,都是顾医生给划的重点,那可是宝贝……”
她想了想,从炕柜里,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蓝色布包。
她把那些写满了字的笔记、作业本,一本一本地放了进去。
然后,她又把那几本被顾景舟做了详细标记的课本,也一本一本地放进了布包里。
直到把整个布包塞得满满当当,她才拉紧了抽绳,把布包放在了枕头边。
夜深了,秦书涵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也刚从知青点收拾完东西回来,脸上带着几分兴奋。
“小晚,都收拾好了?”
“嗯,差不多了。”林晚指了指枕头边的两个大包袱。
“你呢?书都带齐了吗?”
“带齐了。”秦书涵坐到炕沿上,看着林晚,眼睛亮亮的,“我刚才去跟孙和平他们告别了。他们说,等我们到了省城,安顿好了,就给我们写信。”
“好啊。”林晚也笑了,“到时候,咱们也给他们写,告诉他们大学里是啥样的。”
“小晚,”秦书涵拉着她的手,有些感慨,“我有时候觉得,跟做梦一样。我真能去上大学了。”
“不是做梦。”林晚回握住她的手,感觉手心暖暖的,“这是我们自个儿挣来的。”
“嗯!”秦书涵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行了,不跟你说了,我得回去再检查一遍行李,看有没有漏下啥。明天一早,我在村口等你,咱俩一起走!”
“好。”林晚笑着应下。
秦书涵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冲她眨了眨眼。
“小晚,明天去省城的事,你……跟顾医生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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