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气息拂过苏凝晚的耳廓,一个低沉的声音随之响起,那声音的震动很轻,却让她不受控制地轻颤了一下。
“你是在怕朕?还是……在期待什么?”
周遭安静下来,静得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声重过一声,震得她耳膜发麻。
他的手还揽在她的腰间。隔着一层薄薄的素绸,她能感觉到他掌心干燥的温度,正一点点地滲透进来。
那触碰并不重,却让她腰间那一小块肌肤,不受控制地绷紧了,连带着背脊都僵直了几分。
鼻息间是他身上清冽的龙涎香,混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
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投下一片细碎的阴影,掩盖了眼中所有的情绪。
……这是一个陷阱。
她的大脑在极致的紧张中,反而变得异常冷静。
苏凝晚垂着头,目光落在自己绣鞋前的一方地毯上,那上面缠绕的卷草纹路,此刻在她眼中却渐渐模糊成一片。
她不必抬头,也能感觉到那道视线正落在她的发顶,带着审视的重量,让她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得又轻又缓。
终于,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像是承受不住他目光的重量,垂下了眼帘。
“臣妾……”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臣妾惶恐。”
萧烨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惶恐?”他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朕以为,一个敢在宫中烧纸,为自己身后事做打算的人,胆子该是很大的。”
冰凉的金砖地面,寒气顺着膝盖往上冒。苏凝晚的心猛地一沉。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她将头垂得更低,声音里带上了几分真实的后怕与委屈:“陛下明鉴,那日……那日臣妾高烧不退,做了许多噩梦,才会行此荒唐之事,以求心安。醒来之后,臣妾亦是后怕不已。”
她将一切都推给了那场病。
萧烨不置可否。他松开了揽在她腰间的手,却顺势滑下,握住了她的手腕,引着她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内殿。
苏凝晚的身子一僵,随即只能顺从地跟着他的脚步移动。
细细的手腕被他宽大的手掌握着,那感觉奇异又危险。
他的指腹上带着一层薄薄的茧,摩挲着她的肌肤,让她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
从外殿到内殿的路并不长,但对苏凝晚来说,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端,虚浮而不真实。
萧烨的脚步停在了内殿的珠帘前。他没有回头,只是极轻地抬了一下手。
一直恭敬地远远跟在身后的李德全立刻会意,躬身行礼,带着殿内伺候的所有宫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连带着将那道厚重的殿门也轻轻合拢。
“嗒”的一声轻响,门闩落下,也隔绝了内外的一切。
偌大的寝殿,便只剩下他们二人。
他引着她穿过珠帘,温润的玉珠碰撞,发出一串清脆悦耳的声响,在安静的空气里回荡。
内殿的光线比外面更暗一些,也更暖。
角落里那只麒麟形状的铜制熏炉,缓缓吐出袅袅的青烟。
一股柔和的木质香气弥漫开来,那是她每晚用来助眠的。
只是今夜,熟悉的味道非但没能让她心绪平定,反而混着殿内的暖意,让她觉得有些头重脚轻,连思绪都慢了几分。
那张宽大的紫檀木雕花床榻,帐幔是月白色的,上面用银线绣着大片的祥云纹,在烛光下泛着一层柔和的光。
手腕上一松,那股温热的力道撤了去。她看见他转身,在床沿坐下。
他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落在了对面墙上挂着的一幅山水画上,仿佛在看,又仿佛什么也没看。
然后他抬起了手。修长的手指,不疾不徐地,捏住了领口处那枚精致的盘扣,缓缓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