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中,天朝后军忽起暴喝,像冰层炸裂。
“给我杀!”
轰!
五百火铳同时喷火,乌烟与雪幕绞成灰龙;万弩振弦,箭矢遮天蔽日;
五驾神机破军弩嘭然齐吼,符纹巨箭犁地而出,一路撕裂人马。
“啊——”
前排蛮军连人带盾被撕成碎布,血雾蒸腾。百步距离,眨眼变成血肉磨盘。
萧策眉心一拧,枪尾横扫,胯下乌云踏雪长嘶而出。
“先锋营——随我凿穿!”
一千轻甲步兵紧跟其后,枪林如猬,刀光似电,直插蛮军肋腹。
右侧,周雄抡起双刃战斧,三千重骑掀蹄如雷,铁甲撞碎风雪,像一柄乌金重锤,把蛮军腰脊生生砸断。
城墙之上,顾剑棠与忘尘对视一眼,同时侧身。
“走。”
“嗯,眼不见为净。”
二人掠下垛口,再不回望。
……
残阳西坠,雪原被血染成暗红。
不到一个时辰,喊杀声熄灭,只剩哀嚎与北风。
蛮军八万具尸首层层叠叠,冻成一座座赤色丘陵;
重伤者一万有余,抱着断肢在血泊里爬行;余者跪地弃刃,被铁索串成长龙。
王旗折断,雪埋半截。
萧策提枪而归,枪缨凝成紫黑色冰碴。
身后,两名圣院长老被铁钩穿胛,拖行于地,血痕蜿蜒,像两条扭曲的尾巴。
城门洞开,韩蛰按刀迎上,低声道:
“大人,俘虏如何处置?”
萧策抬眼,眸中映着天边最后一抹残红,语气淡得像雪:
“长老带走,其余——”
他略一停顿,枪尖轻震,血珠滚落。
“按老规矩送去当奴隶。”
萧策拖着两名圣院长老,踩着血泥一步步靠近城门。
忽然,他脚步一顿——
城门正中央,一匹通体炭黑的战马静静伫立。
马背之上,银甲朱袍,男人两鬓微霜,却目若寒星,正含笑望来。
那笑容像北地春日里第一缕风,吹散了满城尸臭与硝烟。
萧策愣住,下意识抬手揉眼。
铁甲袖口擦过眉骨,血迹在脸上拖出一道猩红,他却浑然不觉。
——幻觉?
顾剑棠亲口说过:镇北侯脉象已决,药石无灵。
可那道身影,那道背脊,整座北境无人敢仿!
“萧策?发什么愣!”
周雄策马从侧面奔来,大笑声震得耳膜嗡嗡:“侯爷等你呢!”
萧策喉头滚动,所有血腥味忽然化作滚烫的辛辣,从胸腔一路冲到眼眶。
镇北侯真的成功了!
他翻身上马,动作太急,枪尾撞得马鞍“当啷”一声脆响,也不顾得,猛地一夹马腹。
十丈、五丈、一丈……
镇北侯翻身下马,银甲映着残阳,像一座山迎面踏来。
萧策只觉肩头一紧——那双曾挥军十万、令蛮人夜不敢啼的手,牢牢按住了他。
“跪不得!”
镇北侯声音依旧低沉,却带着笑,带着暖,带着北地男人最稀缺的一丝温和。
“今日起,北境三州,再无人可令你屈膝。”
萧策咬紧牙关,还是单膝触地,枪杆“当”一声杵进血土:“属下萧策,幸不辱命!”
“起来!”镇北侯双臂用力,直接把他整个人提得站直,目光灼灼,“三万将士、十万敌寇,都看见了你一枪定乾坤!再跪,本侯可跟你急。”
说罢,他抬手拍去萧策肩头的冰碴与血痂,动作粗粝,却极轻,像给一头年轻的狼扫去风雪。
城头风卷残雪,两道身影几乎同时掠下——顾剑棠、忘尘道袍猎猎,落地无声。
二人甫一抬头,便见萧策负手立于龙虎旗下,衣袍整洁,眸光澄澈,哪有半分力竭之相?
之前与霍金一战,他分明灵海枯竭,如今却神采奕奕,古怪得近乎妖异。
可他们怎知,萧策拾取了霍金怨念,就可重获灵力反哺己身!
忘尘眉峰微蹙,大袖一拂,一道五色圆环破空浮现。
圆环内金木水火土循环不息,正是霍金遗下的中品灵器——五行环。
“物归原主,也算缘法。”
忘尘屈指一弹,圆环轻飘飘落向萧策,“你的战利品,收好。”
萧策抬手接住,掌心顿时一沉。
环身颤鸣,似犹带霍金死前怨意;可那怨意方一触及他的灵台,便被“拾取”神通吞噬,化作一式完整的五行祭环诀。
至此,他又多一门保命手段。
萧策深吸一口气,躬身致礼:“多谢前辈。”
话音未落,长街尽头忽有铁蹄击地,如骤雨砸冰。
“报——”
传令兵翻身滚落马背,单膝砸起一蓬雪尘,声音嘶哑却穿透寒风:
“侯爷!八百里加急!
天都,兵部突然对外公布——三日后,问斩冠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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