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始终缄默,沉思不语。
张妈妈悄悄观察她的眼色,“有个问题老奴从来没问过,心底总有疑惑。为何少奶奶非要选婉娘?论理儿,秋杏和春桃二位姑娘才是您知根知底的体己人。我这一日瞧着春桃姑娘也有些不服气……”
秋杏赶紧打断她,“您打听的事儿少奶奶都记下了,其他的您老再多嘴可就不对了。”
张妈妈也是识相的,当即闭上嘴巴,连声告退。
“一面笼络三房,一面又想攀附我大房,”邓媛芳指尖下意识绞紧丝帕,“我之前倒是小瞧这个奶妈了。”
秋杏上前安慰,“小姐莫要忧心,她能想到这个说法,顶多算是不笨。替身之事,若真找个蠢笨如猪的,也应付不来,迟早露馅。这个婉娘无非是比预想的机灵些,懂得审时度势,保全自身,倒也省了咱们一些麻烦。”
邓媛芳向来最认同秋杏的说法,此时却摇了摇头,“不笨,才更麻烦。懂得审时度势的人,也最懂得权衡利弊。若她将来觉得我们给的不够,或者……找到更大的靠山了呢。”
秋杏沉默半晌,道,“可眼下,这事却非她不可。”
邓媛芳眼中闪过一些冷厉,“你找个由头,去接触一下她家里人。她的丈夫婆母自不用说,主要是盯紧那个刚出生的娃娃。有软肋拿捏在手,她才不敢生出二心。”
她压低嗓音,“必要的时候,可以请二爷出面。”
不知为何,邓媛芳总觉得蔺云琛的忽然改口,跟沈姝婉也脱不了干系。
她平生最不敢用的就是聪明人。
天很快就亮了。
自从揽了大房的活,沈姝婉就没在夜里睡过安稳觉。
她很好奇春桃是如何做到丑时歇卯时起,还能保持一整日精神抖擞的。
梳洗完后,她将昨儿偷偷藏起来的回奶药和避奶药取出,用干净的帕子包好,放进随身行囊中。
今日正好出府归家,她打算借此机会去外面的药铺查查这两种药的成分。
还没走到角门,身后传来动静。
“婉娘,留步!”
李嬷嬷急匆匆追上来。
“小少爷不好了!三奶奶请你快去瞧瞧!”
沈姝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嬷嬷一把拉走了。
“小少爷不知怎的,从今晨起就上吐下泻,哭闹不止,奶水喂进去就吐!顾医生这两日不在,外头的医生又迟迟没请到,其他几位奶娘看遍了,全不管用!老奴突然想起你好像懂些小儿疑难杂症的,随口提了一嘴,夫人便急着找你来!”
一路上,李嬷嬷焦急地说着情况。
刚到沉香榭,还未进门,就听见五少爷撕心裂肺的哭声。
堂屋内,一众奶妈垂首肃立,噤若寒蝉。
周巧姑和赵银娣的脸色尤其难堪,胸前衣襟沾着奶渍,显然刚刚喂奶时被吐得不轻。
霍韫华指着她们怒声呵斥,“一群废物!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
蔺昌民也在。
他站在众医生中间,眉头紧锁,显然对这症状也束手无策。
霍韫华抱着哭着小脸通红的儿子,来回踱步。
见到沈姝婉进来,顾不得往日的喜恶,急声道,“婉娘,李嬷嬷说你懂些药理,你快来看看,家瑞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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