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紧地蹙着，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像被雨打湿的蝶翼，脆弱得让人心惊。她的脸颊上还残留着几道淡淡的血痕，那是他的血。

顾叙白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又酸又胀，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记得仓库里的一切。

记得凌依那张因为嫉妒而扭曲的脸，记得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记得刀锋没入身体时那足以将人撕裂的剧痛。

也记得，她抱着自己，一遍遍喊着他名字时，那绝望的、带着哭腔的声音。

他努力了这么久，还是把她弄丢了。不，比弄丢更糟。是他亲手，把她拽进了更深的深渊里，让她跟着自己一起，担惊受怕。

他有什么资格，说要保护她？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也许是心电监护仪那单调的“滴滴”声终于惊扰了她的浅眠。

江语的身体，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她猛地抬起头，像一只受惊后从梦中被惊醒的幼鹿，眼神里还带着一丝茫然和戒备。

当她的目光，对上他那条狭长的、已经睁开的眼缝时，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四目相对。

她的眼睛又红又肿，像两只熟透了的桃子，眼底布满了细密的红血丝。那张总是素净的小脸，此刻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下巴尖得让人心疼。

短短几个小时，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只剩下一个脆弱的、一碰就会碎的空壳。

顾叙白的心，疼得像是要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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