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路,能摸进去吗?”林江问。
“能!”张高声音斩钉截铁,“他每月十五早上进村,带六个鬼子,十来个伪军,扛着两马车吃的喝的,走后门进仓库。”
“我认得路,连他藏枪的草垛在哪我都清楚。”
林江沉默良久,烟头快烧到手指,才掐灭。
“这事能干。”
“我刚想呢,”段根突然插嘴,“不如把耗子药掺进粮食里。”
“啥?”邓四福一愣,“你还有耗子药?”
“有!几斤呢!”段根眼睛发亮,“原本打算药老鼠的——可咱这粮仓,耗子都饿得自己吊死了!留着也是浪费,不如喂鬼子开开胃!”
他笑得跟恶作剧得逞的小孩似的:“比真刀真枪爽多了,暗地里一勺药,一群鬼子翻白眼,咱不费一枪一弹,就把据点端了!”
“好!”林江拍板,“就这么干!”
“等等!”段根突然喊住他。
“咋了?”
“明天怕是来不及。”
“为啥?”
“老总通知,后天你得和李团长去总部开会。”
“明儿动,后天走,根本接不上。”
“不如拖到下个月?”
林江沉默了几秒,眼一眯:“不拖了,就明天。”
“拖一月,变数就多一丈。鬼子不是善茬,保长要是换人、路线变动、狗腿子多带人,全得崩。”
“明天,干干净净端了大刘庄。”
“后天,我准时坐火车去见老总。”
天刚蒙蒙亮,独立营就整装出发了。
“营长,咱真是去收拾那个汉奸?”
张高凑到林江身边,眼里直冒光,话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目标是鬼子的据点。”
林江眼皮都没抬,“但你叔,是开门的钥匙。”
“懂!我懂!”
张高连连点头,脑瓜子转得比驴圈里的风车还快。
村子离营口村不到十里地,踩着露水走,一个小时就到。
到了村口,林江抬手一拦:“你们俩,就在这儿盯着。”
“我带三十挺机枪,进去。”
段根急了:“营长,我们跟你一块儿!有事好照应!”
“用不着。”林江摆手,“人多招眼,一个排足矣。”
话音刚落,他一挥手,带着三十号人就扎进了村子。
越往里走,林江眉头越皱。
农村哪有不养狗的?狗一叫,鸡飞狗跳才对劲儿。可这村子,静得跟停了电的冷库一样。
“营长,咱村儿早没狗了。”张高低声道,“鬼子隔三差五征粮,百姓饿得啃树皮,狗?杀了当口粮。”
林江没说话,心里却像压了块冰。
七拐八绕,一行人停在一座青砖大院前。
院里突然“汪——”地一声,狗叫得挺欢。
紧接着,屋里传来懒洋洋的喊声:“谁啊?天还黑着呢!”
“是我,张高!”张高声音沉得像块铁。
“哎哟我的小祖宗!可算回来了!”屋里人音调立马拔高,“你叔想你想得天天搓手!一家人有啥隔夜仇,非往外跑?”
门栓哗啦一响,门开了。
一个佝偻老头探出头,头发全白,身子薄得像纸糊的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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