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安敢如此放肆!”
张承影的怒喝如同平地惊雷,打破了小院压抑的寂静。他年轻俊朗的脸上因怒意而泛起薄红,右手捏诀,左手已悄然按在背后青布包袱的剑柄之上。
那枚戴在食指的青铜雷纹指环,表面流光闪烁,隐隐有低沉的雷鸣之声从中透出,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股灼热而阳刚的气息,仿佛盛夏午后的雷雨将至,与苏清颜布下的清冷结界激烈地摩擦、对抗。
院中的温度仿佛分成了两半,一半是张承影带来的燥热焦灼,另一半是东厢房方向传来的刺骨深寒。几片被气流卷起的落叶,在空中诡异地一半枯黄卷曲,一半挂上白霜。
我站在两人气场的夹缝中,只觉得呼吸困难,心脏像是被两只无形的大手向相反方向撕扯,几乎要爆裂开来。一边是正统道门降妖除魔的凛然正气,一边是千年狐仙深不可测的冰冷威压,我这凡俗之躯,成了最脆弱的缓冲带。
“张道长!且慢动手!”祖父见状,脸色煞白,急忙上前一步,挡在我和张承影之间,对着他连连作揖,“仙家语或有冲撞,但并未真正为恶,还请道长息怒!万事好商量!”
“并未为恶?”张承影目光锐利如电,扫过祖父,语气带着道门子弟特有的执拗与严厉,“陈老先生,你真是糊涂!与妖邪立约,引其入室,这本身便是逆天而行的大恶!
妖气侵染家宅,久而久之,尔等心神受损,气运衰败还是小事,恐有血光之灾!此刻它或许还需尔等配合,故按捺不动,待时机一到,獠牙毕露之时,悔之晚矣!”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父母心上,他们脸上血色尽褪,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动摇。就连祖父,身形也晃了晃,嘴唇翕动,却一时找不到反驳之词。张承影所,何尝不是他们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呵。”
就在这紧张得几乎要炸裂的时刻,东厢房内再次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那笑声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仿佛聆听蝼蚁妄议苍穹般的不屑与漠然。
“龙虎山的小辈,口气倒是不小。”苏清颜的声音缥缈传来,这次却是直接针对张承影,“张口天道,闭口妖邪。你可知,何为天?何为道?你龙虎山祖师立教之时,又可曾问过这天地万灵,准是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