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有密报传回。按行程计算,商队此刻应刚过洛阳不久,进入弘农郡地界。一切顺利的话,当有消息在往长安途中传回。”
冉闵“嗯”了一声,不再多问。他对王猛的能力有足够的信心,现在需要的,是耐心等待,以及做好各方面的准备。
与此同时,已被授予军职、在邺城军营中历练的苻健之弟苻雄,也被秘密召至宫中。
与慕容恪的沉郁不同,苻雄显得更加忐忑不安,甚至有些惶恐。其兄苻健称帝,这无疑是叛逆大罪,形同与大魏决裂。他虽早已与兄长分道扬镳,留在魏国,表示效忠,但毕竟血脉相连,唯恐受到牵连,被猜忌甚至被清算。
冉闵看着面前这个身材魁梧、面容与苻健有几分相似,但眼神却更为沉稳、透着一丝忧虑的氐族青年,直接开口道:“苻雄,苻健在长安做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
苻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抢地,声音带着惶恐:“陛下明鉴!罪臣兄长利令智昏,行此大逆不道之事,罪臣……罪臣虽与其为兄弟,然早已一心效忠陛下,绝无二心!恳请陛下治罪!”他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看着他惶恐的样子,冉闵摆了摆手,语气平和了些:“起来说话。苻健是苻健,你是你。朕若疑你,也不会留你在军中,更不会今日召你前来。朕若要治罪,你此刻已不在人世。”
苻雄这才稍稍安心,谢恩起身,垂手恭立,但内心依旧紧张。
“朕召你来,是想听听你对苻健称帝此事的看法。”冉闵道,语气如同探讨,“依你之见,苻健为何要行此险招?他内部情况究竟如何?姚弋仲与他,真是铁板一块吗?关中心向朝廷者,尚有几人?”
这是要利用苻雄的内部视角和血缘关系,来补充和完善对关中情势的判断,获取更隐秘的信息。
苻雄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开始认真回答,他知道这是表现忠诚和价值的时刻:“回陛下,臣兄……苻健此人,勇武刚愎,素有野心,不甘久居人下。先父在时,尚能压制其锋芒,令其收敛。先父去世,他继为首领,又得姚弋仲支持,自觉羽翼丰满,便野心膨胀,欲效仿石赵、慕容故事。加之……加之或许有其身边如雷弱儿等小人怂恿,故而铤而走险,行此僭越之事。”
他顿了顿,继续道,语气肯定:“其内部,并非铁板一块。臣弟苻法,性情耿直,对苻健称帝之举颇不以为然,曾出劝阻;还有族叔苻安、苻侯等人,亦持保留态度,担心此举会引来灭顶之灾。只是苻健手握兵权,性情暴戾,又得姚弋仲为外援,众人敢怒不敢而已,心中实怀忧虑。”
“至于姚弋仲……”苻雄脸上露出一丝讥诮和了然,“此人老奸巨猾,与苻健联姻,不过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姚弋仲欲借苻健之力,将其羌族势力深入关中,攫取利益;苻健则需姚弋仲的羌兵壮大声势,威慑内外。二人皆非真心相待,实为利益结合,同床异梦。若遇变故,或利益分配不均,必生嫌隙,甚至反目成仇。姚弋仲其子姚襄,亦非甘居人下之辈。”
苻雄的分析,与王猛、慕容恪的判断,以及“夜枭”传回的情报相互印证,让冉闵对长安那个新生“政权”的脆弱性、内部矛盾和潜在裂痕,有了更清晰、更立体的认识。这为未来的决策提供了重要参考。
“朕知道了。”冉闵点了点头,“你且回去,安心履职,勤勉任事。将来或许有用你之处,届时望你莫要辜负朕望。”
“臣,万死不辞!必竭尽全力,以报陛下信重之恩!”苻雄再次跪倒,这一次,语气中多了几分感激与决然。他知道,自己暂时过关了,并且可能在未来的西征中扮演角色。
通过分别与慕容恪、苻雄的谈话,冉闵不仅验证了情报,更在悄然间,将这两个身份特殊、却各有价值和信息渠道的人物,更深地纳入了自己的战略布局之中。慕容恪可以用来稳定东北,苻雄或许能在未来平定关中的过程中,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无论是作为向导,还是作为招降的招牌,或是内部策应的棋子。
东方的邺城,在紧张而有序地谋划着、等待着;而西行的道路上,王猛的商队,正一步步接近那片风暴即将来临的中心,命运的齿轮,在各方势力的推动下,缓缓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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