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这边,现场的初步勘察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更繁琐的清理和善后工作。
警察们找来了一些不怕晦气的临时工,加上街道办派来的人,开始小心翼翼地搬运尸体。
一具具被白布覆盖的、曾经鲜活的生命,被抬上平板车,运往停尸房等待家属认领和后续处理。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散不去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道。
地面上,暗红色的血迹被水冲洗后,留下了大片大片难以清除的污渍,像一块块丑陋的伤疤,烙印在这个曾经充满烟火气(虽然大多是鸡飞狗跳)的院子里。
一大妈本就受了惊吓,又亲眼看着那么多熟悉的邻居,甚至包括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二大妈、三大妈,还有那几个半大孩子,变成冰冷的尸体被抬走,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她只觉得肚子一阵阵绞痛,脸色惨白,冷汗直流。
“快!这位同志动了胎气!快送医院!”
有经验的民警见状,连忙招呼人手,七手八脚地将痛苦呻吟的一大妈抬上了赶来的救护车,呜哇呜哇地拉走了。
傻柱呆呆地站在院子角落里,看着眼前这如同噩梦般的景象。
一天,仅仅一天功夫,这个他出生、长大、生活了几十年的四合院,就变成了人间地狱。
那些熟悉的、讨厌的、算计的、甚至有点可爱的面孔,全都没了。
早上出门时,院里虽然冷清了些,但至少还有人气。
现在……除了刺鼻的气味、冰冷的尸体、忙碌的陌生人和墙上那刺目的血渍,什么都没了。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像是被一柄大锤狠狠砸碎,然后又胡乱拼凑起来,却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模样。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易中海……那个平时满嘴仁义道德的伪君子,怎么会突然变成sharen不眨眼的恶魔?
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还是说,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只是隐藏得太深?
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无边的悲伤涌上心头。
傻柱这个平日里粗声大气、天不怕地不怕的“四合院战神”,此刻却像个无助的孩子,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他用手背狠狠抹了一把脸,却抹不净那源源不断的泪水。
“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他喃喃自语,声音哽咽,“易中海……我操你八辈祖宗!你他妈不是人!是chusheng!是魔鬼!”
他一边哭一边骂,骂易中海,也骂这操蛋的命运。
他想起以前跟许大茂斗气,跟易中海顶嘴,跟院里其他人吵架……那些当时觉得天大的烦恼,现在想来,竟是那么微不足道,甚至……有点怀念。
至少那时候,人是活的,院是热闹的。
就在傻柱沉浸在悲伤、愤怒和茫然中无法自拔,警察们忙碌地进行收尾工作,整个院子笼罩在一片沉重诡异的氛围中时,前院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两个身影,一胖一瘦,互相搀扶着,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
正是刚刚从精神病院被批准出院,迫不及待想要回家“重整河山”的刘海中,以及精打细算、琢磨着怎么把这段时间的损失补回来的阎埠贵。
两人一进前院,就感觉不对劲。
太安静了!
安静得可怕!
而且地上怎么湿漉漉的,还有一股……一股怪味?
像是铁锈味混合着什么……
“老阎,这……这院里头怎么没人啊?”
刘海中皱了皱眉,他本来憋着一肚子火,准备回来先拿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开刀,重振父纲,再找易中海算算账,可这冷清劲儿让他心里有点发毛。
阎埠贵也推了推眼镜,小眼睛警惕地四下打量:“是不对劲。地上还有水,像是刚冲洗过……这味儿……”
他抽了抽鼻子,脸色微微一变。
两人怀着忐忑的心情,穿过月亮门,来到了中院。
然后,他们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中院空地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两排盖着白布的……人形物体。
白布下面,隐约透出人体的轮廓。
旁边还站着几个穿着制服、脸色凝重的警察,以及一些街道办的工作人员和临时工。
傻柱像个木桩子一样杵在角落里,脸上还挂着泪痕。
刘海中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血直往上涌。
他认得那些白布下面露出的衣角,有他老伴常穿的那件蓝底白花褂子,有他大儿子阎解成的工装裤腿……
阎埠贵更是浑身一颤,眼镜差点掉下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白布边缘露出的、属于他老伴三大妈的那双熟悉的、打了补丁的布鞋,还有旁边那明显是年轻人尺寸的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