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藤蔓不是死物,是缠满倒刺的文字!
    每根藤蔓都像浸过冰水,贴在沈观手腕脚踝时,倒刺
    “唰”
    地扎进皮肤,疼得他猛地抽搐!藤蔓尖端的
    “拽”
    字是黑沉沉的墨色,笔画边缘还在微微蠕动,血珠刚从伤口渗出来,就被
    “拽”
    字的笔画吸进去,像饿狼吞肉似的,吸完血后,“拽”
    字的墨色更深,甚至凸起一点,像是长了肉!
    “啊!”
    沈观想喊,却被藤蔓勒得喘不过气。他被沿
    90°
    垂直的花瓣往上拖,鞋底在结霜的花瓣上打滑,膝盖一次次撞在花瓣的尖棱上,“咚、咚”
    的闷响里,粗布裤子被磨破,露出的皮肉很快渗出血,在花瓣上拖出一道暗红的痕。
    那道血痕落地不凝固,反而像活的墨汁,慢慢聚成
    “引”
    字,笔画里藏着细小的血珠,滚来滚去,像是在指引方向。沈观余光瞥见,心脏猛地一缩:这哪里是路标,分明是勾魂的符!
    花瓣尽头的法典门,看得人浑身发僵:
    门框是用《胤朝律令》的条文焊的,每一条法条都锈迹斑斑,露出里面的铜芯。其中一句
    “凡抗税者,魂飞魄散”
    的
    “散”
    字断了笔画,断口处挂着一丝暗红色的纤维,凑近看,竟是半根孩童的头发!门楣上的对联泛着冷光,像浸过尸水:
    上联
    “若痛苦≥阈值,则收割”,“割”
    字缺了右半,断口参差不齐,像是被牙齿咬过,边缘还沾着干硬的血痂,风一吹,竟飘出一点铁锈味;
    下联
    “若记忆≠0,则格式化”,“式”
    字被血糊成黑影,血渍已经发黑,用指甲刮一下,能刮下细碎的血粉,凑近闻,是腐臭和血腥混合的味道;
    横批
    “作者已封笔”
    更吓人
    ,“封”
    字的宝盖头顶端,挂着半片淡粉色的指甲,应该是五六岁孩子的,指甲缝里还嵌着木屑,像是死前抓过什么木头物件,一碰就碎成粉。
    “吱呀
    ,”
    门开了。
    不是温暖的金光,是带着灼痛感的
    “活字金粉”!无数细小的金针劈头盖脸砸下来,落在沈观皮肤上时,又烫又疼,像是被烟头烫到。他下意识闭眼,眼皮却被金光刺得生疼,眼前全是飞舞的金点,耳边还传来
    “滋滋”
    声,是金粉落在皮肉上被烫化的动静!
    “嘭!”
    一只无形的手突然攥住沈观的后颈,像提鸡一样把他扔进法典库。他后背先撞在书架上,闷响过后,书架上的
    “书”
    纷纷砸下来,那些
    “书”
    的封面是软的,贴在手上时还带着一丝体温,像是人的脸颊!沈观吓得赶紧推开,却摸到封面下有东西在动,像是手指在抓挠!
    “呜呜……
    痛……”
    “妈妈……
    别抽我的骨头……”
    孩童的痛呼声瞬间炸响,不是杂乱的,是有高有低的。有的像刚出生的婴儿在哭,声音细弱;有的像七八岁的孩子在喊,带着嘶哑;还有的声音已经破碎,只能发出
    “嗬嗬”
    的气音。沈观甚至能分辨出,离他最近的一个声音,在重复说
    “我再也不敢逃了”,
    那声音又软又糯,像个小女孩。
    白鸢在花瓣边缘伸手去抓,指尖只擦过沈观的袖口。那袖口沾着沈观的冷汗,还带着一点他的体温,一滴血落在她掌心,像颗暗红色的珠子。血珠在她掌心慢慢聚成
    “断”
    字,笔画细得像头发,刚成型就
    “咔嚓”
    碎裂,碎成的灰是灰白色的,一吹就散,落在花瓣上时,还能看到灰里藏着细小的光点,很快就消失了。
    她看着沈观消失在法典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刀锯肢的锯齿
    “咔嗒咔嗒”
    转着,眼里全是血丝:“沈观,我一定救你出来!”
    法典库没有尽头。
    抬头望,是黑漆漆的顶,看不到光;低头看,是一寸厚的透明玻璃,玻璃下就是沸腾的血池,血是暗红色的,像煮开的粥,气泡破裂时溅起的血花,落在玻璃底部,又被血池吸回去,留下一道淡红的痕。
    血池里泡满了
    “童魂电池”。
    有的电池是透明的,能看到里面蜷缩的孩童:穿开裆裤的小男孩攥着布偶,布偶的眼睛是黑色纽扣,已经被血染红;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咬着奶嘴,奶嘴发黑变硬,嘴角还挂着一点干硬的口水。树根像贪婪的触手,从池底伸出来,每根树根的顶端都有细小的尖刺,“噗”
    地扎进电池时,电池会微微震动,然后发出
    “妈妈……”
    的声音。
    那声音很小,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回音。每喊一声,电池的颜色就淡一点,树根的颜色就深一点,像是在吸食孩童的魂!
    沈观看得浑身发冷,脚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书架
    ,“哗啦!”
    书架晃了一下,上面的
    “书”
    掉下来一本,砸在玻璃上。
    他这才看清,书架是用孩童的白骨拼的!
    每一根骨头都很细,是三四岁孩子的尺骨或桡骨,骨头上刻着乳名:“阿花”“小石头”“妞妞”……
    刻字的痕迹很深,像是用刀硬刻的,有的名字旁边还刻着小小的
    “x”,“x”
    的交叉处沾着一点干血,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书架的连接处用生锈的铁丝绑着,铁丝断了好几处,露出里面的骨髓,是灰白色的,已经干硬,像粉笔灰。
    掉在地上的
    “书”
    更吓人。
    封面是人的脸皮,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眼睛闭着,睫毛很长,像是在睡觉。但沈观伸手碰了一下,脸皮竟微微动了动,像是在呼吸!书页是薄薄的皮肤,淡粉色的,翻页时发出
    “咔嗒”
    的响,像人的关节在动。他强忍着恐惧翻开一页,书页上的血字瞬间映入眼帘:
    “今日被抽了半根肋骨,疼得说不出话。妈妈说,只要我听话,就能回家吃包子。”
    “他们把我的魂装进电池里,说这样爸爸就不用交税了。可是我想妈妈,想摸她的头发……”
    血字是用细小的字体写的,有的地方已经模糊,只能看清
    “痛”“妈妈”“救我”
    几个字。凑近看,血字的笔画里藏着细小的血丝,像是刚写上去不久,还在慢慢渗血!
    “第一条!父母有权预售子女灵魂,期限最长为十八年!”
    “第二条!痛苦按重量计价,每克可兑换十文钱!”
    金字法条突然像疯鱼群,在空间里乱撞。法条是金色的,有的长有的短,长的法条能绕书架一圈,短的只有
    “痛苦计价”
    四个字。它们移动时发出
    “叮叮”
    的金属响,混着稚嫩的婴儿朗读声,那声音忽高忽低,有的字念错了,把
    “赋税”
    念成
    “fu
    shui”,有的地方会停顿,像是在想怎么读,念声里还裹着打印机的
    “滋滋”
    声,像是有无数台打印机在暗处工作,偶尔还会传来
    “咔嚓”
    的卡纸声。
    沈观的后背全是冷汗,他突然明白,这哪里是法典库,分明是吃人的地狱!
    系统提示的声音突然炸响,不是之前的机械音,是带着哭腔的孩童声,像刚被打过的孩子,抽抽噎噎的,还带着一点颤音:
    「孽镜测到高度匹配血脉……
    强制第四照即将播放……
    作者……
    准备好面对自己的罪孽……」
    “什么?!”
    沈观还没反应,缠在身上的黑藤蔓突然
    “唰”
    地收紧!
    手腕和脚踝像被铁箍勒住,骨头
    “咯吱”
    响,像是要被勒断。藤蔓把他拉成
    “大”
    字,悬在半空,腰部被拽得生疼,他想低头,脖子却被藤蔓缠得死死的,只能微微转动眼球,看着下方的血池,童魂电池还在喊
    “妈妈”,声音像针一样扎进他的耳朵。
    面前的虚空里,一面
    “编辑镜”
    缓缓浮出来。
    镜框是用一节节龙骨拼的,每节龙骨有成年人的手臂粗,表面是深褐色的,沾着暗红的骨髓,骨髓还没干透,顺着龙骨往下滴,滴在玻璃上,形成小小的血点。镜面不是光滑的,是像空白的
    word
    文档,背景是惨白的,右上角的
    “审阅”“修订”
    图标是灰色的,一直在
    “闪、闪”,像在催命。光标
    “|”
    是黑色的,在镜面中央跳动,速度均匀,每跳一下,镜面就泛一点白,像在呼吸。
    “别过来!”
    沈观挣扎着喊,声音却被藤蔓堵在喉咙里,只能发出
    “嗬嗬”
    的闷响。
    光标突然动了。
    金色的字体在镜面上浮现,每一个字都像用金粉写的,笔画锋利,刺得人眼睛疼:
    《血脉税条例(初版)》
    作者:沈青衡
    日期:胤历元年?血月
    “沈青衡”
    三个字落地的瞬间,沈观的左眼突然
    “嘭”
    地爆了!
    不是比喻,是真的爆裂!虹膜碎成无数细小的像素块,每个像素块里都映着孩童的哭脸:有的孩子在流眼泪,有的在张大嘴巴喊,还有的在抓什么东西,像素块里的血红色越来越浓,像是要溢出来。没等沈观缓过疼,碎掉的虹膜又强行再生,再生时的灼热感像是有一团火在眼球里烧,从眼球一直烧到太阳穴,疼得他浑身发抖,冷汗把粗布衣服都浸湿了!
    每敲一个字,左眼就爆一次!
    “条”
    字落,虹膜再碎,这次的像素块里,是阿青的脸,她在哭,嘴巴张着,像是在喊
    “哥哥”;
    “例”
    字落,灼热感顺着视神经爬向心脏,心脏像是被火烤,跳得又快又重,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日”
    字落,痛感顺着脊柱往下蔓延,脊柱像是被红热的铁条捅了进去,每一节脊椎都疼得发麻,皮肤下突然冒出来
    “痛”
    字纹路,是暗红色的,像血管,在皮肤下游走,有的纹路还会微微凸起,像是在呼吸!
    沈观想闭眼,却闭不上,藤蔓像有意识,死死拽着他的眼皮,让他必须看着镜面。眼泪混着眼眶里的血往下掉,滴在玻璃上,“啪”
    地碎开。血滴还带着他的体温,刚落在玻璃上,就被下面的童魂电池吸走,电池吸完血,里面的孩童手指动了一下,像是有了点力气,却又很快不动了,只留下一声更轻的
    “妈妈”。
    镜面突然泛波纹,不是水纹,是淡蓝色的电流纹,“滋滋”
    响着,3d
    全息像潮水般涌出来,把沈观裹在里面。
    他瞬间感觉自己站在了实验室里。
    能闻到消毒水和血腥味混合的味道,刺得鼻子疼;实验室的墙壁是灰色的,上面挂满了图纸,图纸是用铅笔写的,有的地方被血染红,看不清字迹;角落里堆着碎童魂电池,透明的碎片沾着暗红的血渍,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在碎片上折射出诡异的红光。
    少年沈青衡就站在铁树心舱前。
    穿着和沈观一模一样的粗布衣服,衣服胸口沾着一点血渍,像是刚溅上去的;头发很长,遮住了一点额头,额前的碎发沾着冷汗;瞳孔是纯黑的,没有一丝光泽,像是两颗没有感情的黑宝石;手里的龙骨笔是深褐色的,笔杆上刻着
    “青衡”
    两个字,刻字的地方很光滑,应该是经常摸,笔尖沾着的骨髓是暗红色的,还在慢慢往下滴,滴在地上,形成小小的血点。
    “哥哥……”
    铁树心舱里,阿青的声音突然响起。
    沈观的心脏猛地一缩,他见过这个女孩!在之前的幻境里,她扎着羊角辫,系着红色的绳结。现在,阿青被铁链锁在座椅上,辫子散了,红色绳结磨得发白,缠在手腕上;她的脸是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嘴唇冻得发紫,像是在冰窖里待了很久;手腕和脚踝被铁链磨出红痕,血珠顺着铁链往下滴,落在地上,积成小小的血洼。
    阿青的眼睛很大,是黑色的,看见少年时,眼里先亮了一下,像是看到了希望,然后又很快被恐惧填满,身体微微发抖:“哥哥,我冷……
    能不能把锁链松一点?我再也不逃了,真的……”
    少年没说话。
    他走到阿青面前,左手按住她的肩膀,那只手很有力,阿青想挣扎,却动不了,肩膀上的皮肉被按得发白;右手握着龙骨笔,笔尖对准她的肋骨处,没有犹豫,没有停顿,“噗”
    地扎了进去!
    “咔嚓!”
    脆响刺耳,像是树枝被折断。阿青的惨叫瞬间炸响,很大声,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少年的手上。但那惨叫很快被系统音盖了下去,机械的、没有感情的声音:“痛苦收集开始,转化率
    42%,持续收集
    ing……”
    少年举着那根肋骨。
    肋骨是白色的,上面还沾着一点血和肉,末端的软骨微微颤动。他用龙骨笔蘸了蘸骨髓,骨髓像浓稠的墨汁,暗红色的,沾在笔尖上,慢慢往下滴。然后,他转身对着铁树的树皮,一笔一划地写:
    “凡血脉者,皆可支配。”
    每一个字都刻进了树皮里,骨髓写的笔画很快变黑,像是活的,在树皮上蠕动。树皮瞬间亮了红光,红光顺着笔画蔓延,像血管一样,爬满了整个树身。
    “哥哥!不要!我还想回家!”
    阿青拍着舱门,手掌在玻璃上留下淡粉色的手印,血珠从掌心渗出来,把手印染成淡红色,“我听话!我再也不闹了!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少年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没有任何感情,像是在看一件物品。他伸手推开舱门,金属门
    “吱呀”
    响着,阿青拼命往后缩,却被铁链拽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推进去。舱门
    “嘭”
    地关上,把阿青的惨叫关在里面,树身
    “啪”
    地亮了第一颗
    “税徽”
    灯,绿色的,像硬币一样,亮起来时发出
    “嗡嗡”
    的声,照得少年的脸忽明忽暗。
    镜头切到少年的侧脸。
    他的嘴角挂着一滴泪,透明的,还带着一点体温,滴在地上时,形成小小的水点。但他的声音突然变成了系统电子音,没有一点感情:“痛苦
    =
    能源,转化率
    42%,专利已申请,申请编号:胤血
    001。”
    说完,他抬手擦掉眼泪,那只手很稳,没有一点颤抖。然后,他转身走向实验室深处,龙骨笔拖在地上,在灰色的地板上拖出一道暗红的血痕,血痕尽头,是更多堆着的童魂电池。
    “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