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天阴了下来，风里带着点潮气。墨渊和凌恒在玉米地里追肥，把发酵好的粪肥往根上撒。云层越来越厚，颜色也从白转灰，压得很低，像是要把整个镇子罩住。

“这天，怕是要下雨了？”墨渊抬头看天，心里有点盼头。

凌恒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像，这风带着水汽，是下雨的兆头。”

果然，没等他们把肥料撒完，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打在玉米叶上“噼啪”响。起初是零星几滴，很快就连成了线，顺着风势往人身上扑。

“下雨了！下雨了！”田埂上有人喊，声音里满是惊喜。

大家也顾不上躲，就站在雨里笑，任凭雨水打湿衣服，浇透头发。墨渊仰着头，让雨水打在脸上，凉丝丝的，洗去了连日来的燥热和疲惫。他看见张婶张开双臂，在雨里转了个圈，像个孩子似的；看见巧铜张把竹篮举在头顶，嘴里念叨着“好雨好雨”；看见秦老站在祠堂门口，眯着眼睛笑，皱纹里都盛着雨水。

雨下了足足一个时辰，直到天边透出点亮才渐渐小了。泥土被浇透，散发出浓重的腥气，吸一口，满是踏实的味。稻苗在雨里挺直了腰杆，玉米叶上滚着水珠，连路边的野草都精神了不少。

“这下好了，”凌恒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不用再去井里挑水了。”

墨渊点点头，心里忽然觉得，这雨来得真及时，像是在为壮丁们的归来铺路。他仿佛已经看见，一个月后，壮丁们扛着行李走进镇子，看见满田沉甸甸的稻穗，看见大家笑着迎上去，把他们拉回家，端上热饭热菜。

夕阳从云缝里钻出来，给雨洗过的天空镀上了层金边。田埂上的积水映着晚霞，像撒了把碎金。墨渊跟着凌恒往回走，脚下的泥土软软的，带着水的润，每一步都走得踏实。

他知道，旱情过去了，壮丁们也快回来了，剩下的日子，就是等着秋收，等着团圆。而这场雨，是给青石镇最好的讯息——所有的等待，都不会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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