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陛下可记得，自与司马氏决裂以来，朝廷赋税大减。这数月来为支援雍凉战事，国库已然空虚。此次大胜，按例当重赏三军，可国库哪来的钱财？成将军私分司马家财，正是替陛下解决了这个难题啊！”

曹髦恍然大悟，但随即又疑惑道：“即便如此，也不必如此激烈...司马族人中也有无辜者。”

王经叹息：“陛下仁德，但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雍凉初定，若不彻底清除司马氏影响，难保不会死灰复燃。成将军快刀斩乱麻，虽然手段激烈，却可保雍凉长治久安。”

他顿了顿，又道：“而且成将军深谋远虑，必是考虑到天下未平，今后还有更多征战。若现在就赏无可赏，将来又当如何？岂不是要重蹈司马懿覆辙？”

曹髦沉默良久，缓缓坐回龙椅，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所以成将军这是...故意给自己抹黑，好让朕有理由不重赏于他？”

“正是。”王经郑重道。

“成将军宁愿自损名节，也要保全君臣之道，此等胸襟，古来罕见。”

御书房内陷入长时间的寂静，只有烛火偶尔爆出噼啪声响。

曹髦的目光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心中百感交集。

“哎！”皇帝长叹一声，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愧疚。

“乱世如此，竟让忠臣不得不自污以保全...是朕对不起成将军啊！”

王经劝慰道：“陛下不必自责。成将军如此识大体，正是陛下知人善任之明。如今乱世，正需要这等既有雄才大略，又懂明哲保身的栋梁之材。”

曹髦沉思许久，终于下定决心：“既然成将军用心良苦，朕就顺水推舟。明日朝堂上若有御史弹劾，朕自会处置。”

但皇帝脸上仍带着不忍：“只是...终究是亏待了成将军。”

王经微笑道：“陛下若觉过意不去，臣倒有一策。”

“爱卿快讲！”

“可从宗室中选一贤淑女子，赐婚成将军。”王经道。

“如此既可不升其官爵，又能示陛下恩宠。且联姻之后，成将军与皇室休戚与共，更显君臣一体。”

曹髦眼睛一亮：“此计大善！”

计议已定，曹髦的心情明显轻松了许多。

他再次拿起成济的军报，目光落在那些描述雍凉战事的文字上，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成将军...”皇帝轻声自语。

“你为朕、为大魏如此苦心经营，朕必不负你！”

王经见状，知道皇帝已经完全理解了成济的用心，便躬身告退。

走出御书房时，东方已现出鱼肚白。

这一夜的长谈，不仅化解了皇帝心中的疑虑，更奠定了一段千古难得的君臣知遇之情。

在遥远的雍凉，成济或许也正仰望同一片星空，盘算着如何继续为这个年轻皇帝平定天下。

乱世之中，能有如此相互理解的君臣，实属难得。

这一切，都将成为未来大魏中兴的重要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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