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大军如铁桶般将邺城围得水泄不通,然而诡异的寂静却笼罩着这座危城。
司马孚老谋深算,深知强攻坚城必然损失惨重,即便最终攻下,也会让司马家在与洛阳朝廷的后续博弈中失去筹码。
于是,围城后的头几日,司马军只是深沟高垒,加固营寨,偶尔派人在城下喊话劝降,试图从内部瓦解守军斗志。
然而,他们失算了。
邺城城头,魏军大旗依旧迎风招展,士兵巡逻的身影井然有序,看不到丝毫慌乱。
成济站在高大的城楼阴影下,冷眼看着城外连绵的敌营和那些正忙碌着修筑工事的敌军。
“将军,司马孚这老狐狸,看来是打定主意要困死我们了。”李昭低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忧虑。
“城中存粮虽然充足,但若久困之下,军心难免……”
“没什么可怕的。”成济打断他,目光锐利如鹰。
“从我们到邺城开始,就没有退路了。”
成济转身,沿着马道缓步下行,李昭紧随其后。城墙内侧,守军将士们正在军官的指挥下,紧张而有条不紊地加固着防御工事,搬运着滚木擂石,检查着弩机。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凝重,却不见畏惧。
正如成济所料,这支他精挑细选、家眷皆在洛阳受朝廷恩养的部队,忠诚度毋庸置疑。
出发前,皇帝曹髦亲自犒军,成济当众立下誓,此战若有不测,朝廷将加倍抚恤,荫及子孙。
这份承诺,如同定心丸,也如同无形的枷锁,将三千将士的命运与这座城池牢牢绑定。
成济一边走,一边仔细检查着各项城防设施,不时停下,亲手测试城墙的坚固程度,或是查看火油、金汁的储备。他的平静和专注,无形中感染着周围的士兵。
但成济的内心,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
他深知,单纯的被动防守,即便意志再坚定,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也终有被耗尽的一天。
一旦士气因长困而低落,再坚固的城池也会从内部被攻破。而且,一味示弱,反而可能引起司马孚的疑心。
“必须掌握主动……”成济在心中默念,一个大胆的计划逐渐成形。
“以攻代守,出其不意!”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他的思绪。
为何要坐等敌人来攻?
为何不能主动出击?
利用司马孚认为他们只能龟缩防守的思维定式,集中精锐骑兵,趁夜突袭,打乱敌军部署,焚其粮草,挫其锐气。
这不仅能提振守军士气,更能给司马孚造成一种错觉。
他成济确实已经中计,成了司马家的瓮中之鳖,突袭不过是困兽犹斗,是为了夺取一线生机而进行的绝望反击。
如此一来,司马孚或许会更加笃定自己的围城战略,从而放松对后方,特别是对来自洛阳方向援军的警惕。
毕竟司马孚认为,曹髦万万不会想到,那些世家大族会将成济偷袭邺城的消息偷偷传给他司马家。
皇上初掌朝政,虽然手握大权,但难免手段和心思略显稚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