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路,注定只能一个人走;有些黑,注定只能一个人扛。
咳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撕心裂肺,木正居捂着嘴,温热的液l从指缝间喷涌而出。
他摊开手掌。
记手乌黑的血块,在昏暗的烛火下显得格外刺眼。
那是内脏破碎的征兆。
他没有惊慌,反而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的血迹。
擦不干净了。
就像这大明官场,就像他这双手,这辈子都擦不干净了。
木正居有些着急地躺下,调整了一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炭火偶尔炸裂的声音。
死亡正在逼近,那种感觉很奇妙,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解脱。
丞相啊丞相……
木正居盯着帐顶那摇曳的光影,思绪飘回了千年前的五丈原。
您当初把那相印交给我……是不是也是这般无奈
世人皆说我木正居是权臣,说我玩弄权术,践踏法度。
可谁又知道……
木正居突然笑出了声,那笑声在空旷的营帐里回荡,带着几分癫狂,几分凄凉。
所谓的法度,所谓的规矩……
如通后世一般,佛只渡有钱人,法只保有权人!
他猛地挥手,打翻了床边的药碗。
药汁泼洒一地,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
我不掌权,谁来护法我不杀人,如何救人
这世道就是个巨大的绞肉机!我不让那个拿刀的人,难道要看着大明的百姓去让那个被绞的肉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在质问苍天,又像是在说服自已。
丞相、太宗、妙依、老大、老二......
一个个名字从他嘴里蹦出来。
我真的错了吗
我把这一生都搭进去了,我把自已活成了孤家寡人,我把儿子都送去死了!
后世之人……史书工笔……又该怎么看我
是骂我虚伪还是笑我痴傻
木正居猛地坐起,披头散发,状若厉鬼。
不!
妙依她可以骂我!老大他们可以骂我!被我杀的那些建文旧臣也可以骂我!
但是!
他指着虚空,仿佛指着那千百年后的芸芸众生。
后世那群坐享其成的既得利益者,那群站在干岸上说风凉话的懦夫,没有资格骂老夫!
我没有错!
错的是这个世道!错的是这吃人的人性!
木正居大口喘息,眼珠通红,那是一种濒死前的疯狂,一种将一辈子的压抑彻底爆发的宣泄。
如果人人都是海瑞,这天下哪需要张居正去当那个裱糊匠
如果人人都像于谦这般刚正不阿,视死如归,又何需要我木正居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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