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几个装卸工踩着雨点声走过。
墙头,一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啄着松动的瓦片。
陆川正在厂房后面看机械厂的情况,忽然听见墙根底下有人咳嗽。
陆川一抬头,看见王兴端着个掉漆的搪瓷缸走过来,缸身上“为人民服务”的字被茶垢糊得看不清了。
“李同志。”王兴把缸子往水泥台上一放,溅出几滴茶水,说道:“扎皮机皮带轮重新浇铸了铜套,轴承座尺寸不对的地方用砂轮打磨过了。”
陆川手里的烟斗抖了抖,他刚要说话,就听老厂长又补了句说道:“学勤那小子搞的那些烂账。”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
陆川把烟斗往腰后一别,说道:“您老亲自把关改的零件,装上去肯定严实合缝,要说这手艺,市机械厂的八级工来了也得服气。”
王兴打量他一会儿,忽然从工装裤兜掏出半包飞马牌香烟说道:“装车时间定在下午三点,走西边新修的砂石路。”
说着把烟盒往对方手里一塞,搪瓷缸子哐当一声放在台面上。
陆川看着硬塞过来的半包飞马烟,忍不住笑了。他平时不抽烟,也没打算抽。可这烟要是不接,显得不给面子;接了吧,又觉得别扭。
陆川犹豫了一下,看对方眼巴巴望着,只好收下,说道:“王厂长,这烟下回还是给别人吧,我平时不怎么抽烟。”
王兴嘿嘿一笑,舔了舔嘴唇说道:“烟就是个心意,抽不抽都行。”
“这年头干我们这行,不应酬哪来的门路?再说你陆川现在可是个人物,厂里多少人想跟你搭上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