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更加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变着花样准备可口的食物,轻声细语地讲述庄园里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或者只是默默地陪在她身边。
    她日夜祈祷,祈求神明保佑小姐能平安生产,祈求时间这个最无情的医师,能够慢慢、再慢慢地抚平这深入骨髓的创伤。
    在玛莎朴素而深切的认知里,只要小姐人还活着,身体无恙,腹中的孩子能平安降生,或许,就是目前这种绝境下,所能期盼的最好状态了。
    这天下午,冬日的阳光难得地穿透了厚重的云层和橡树林的遮挡,在石屋粗糙的石质地板上投下几道斜斜的、带着暖意的光斑。
    夏洛蒂照例坐在窗边的摇椅上,身上盖着那条熟悉的羊毛毯。
    膝上摊开着一本皮革封面的诗集,是哥哥亨利很久以前从普莱城寄给她的礼物,但她并没有看,只是任由书页在微风中轻轻翻动。
    她的目光穿过窗棂,落在那片被阳光镀上金边的、光秃秃的橡树枝桠上,眼神依旧空茫,仿佛在凝视,又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笃、笃、笃。
    一阵轻柔、清晰却又不失礼貌的敲门声,突然打破了屋内这持续了许久的、令人心安的沉寂。
    玛莎手里的针线活儿顿住了,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和警惕。
    这处住所的隐蔽性毋庸置疑,平日里除了那两名固定的、送水和生活物资的可靠女仆会在特定时间默默出现、放下东西后迅速离开,绝不会有任何外人前来打扰。
    伯爵大人严令禁止任何人探视,连庄园管家都未曾踏足过这片橡树林深处。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夏洛蒂,夏洛蒂似乎也被这意外的敲门声从遥远的思绪中拉了回来,微微侧过头,目光看向门口的方向,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中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波动。
    玛莎放下手中的小衣服,站起身,示意夏洛蒂不要动,自己则放轻脚步,快速走到那扇厚重的橡木门边。
    她没有立刻开门,而是将耳朵贴近门板听了听,外面只有风声和树叶的沙沙声。
    她定了定神,压低声音,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问道:“谁在外面?”
    门外静默了一两秒,就在玛莎的心提得更高,甚至开始考虑是否要去取藏在门后暗格里的短剑时,一个温和优雅、带着长途跋涉后的淡淡疲惫,却让玛莎感到无比熟悉和惊讶的女声,清晰地传了进来:
    “玛莎,是我,伊莎贝拉。”
    夫人?夏洛蒂的母亲,伊莎贝拉夫人!
    玛莎心中猛地一震,几乎要惊呼出声,连忙用手捂住嘴。
    她记得伯爵大人离开前曾说过,会派人送信给远在王都陪伴长子亨利的夫人,告知小姐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