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幸存者们也清理完物资下来了,一个个垂头丧气。
楚没去管基地的烂摊子,径直来到了厂房外那处背风的墙角。
左老师正焦急地在那里踱步,见楚带着左铁毫发无伤地回来,老泪纵横,冲上来抱住那个傻大个,又是哭又是笑。
三人围坐在几块大石头上。
楚将山上试水、杀丧尸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听完,左老师沉默了许久。他站起身,按着左铁的肩膀,厉声道:
“铁子,给恩人磕头!”
左铁虽然憨傻,但也知道谁对他好。二话不说,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下,对着楚“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磕青了。
楚坦然受之。
这一路若非他数次出手相救,这傻大个早成了丧尸的口粮。更何况,这本就是一场要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交易。
“起来吧。”楚虚扶了一把,“今晚收拾一下,明天一早,我带你们离开。”
出人意料的是,左老师却没有动。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看着远处那栋冒着黑烟的办公楼,眼神复杂。
“我不走了。”
楚有些意外:“为什么?这里死了这么多人,那蒋权也不是什么善茬。”
“正因为他不善,我才要留下来。”
左老师苦笑一声,指着远处那些正在领粥的幸存者,“这世道,好人活不长,也没法带着大家活。”
“蒋教主是用活人试水,是用人命去填。可如果不这么做,水源断了,或是尸潮下来了,这厂里几百号老小,一个都活不成。”
老头叹了口气,语气萧索:“我活了大半辈子,读了不少书。以前总觉得仁义道德大过天。
现在才明白,能把秩序维持住,让人有口饭吃,哪怕这秩序是带血的,也是大功德。”
他拍了拍左铁的手背:“我老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出去也是个累赘。我就留在这儿,帮他们教教孩子,管管账,也算是赎罪。”
“至于你要的那个地址……”
左老师看着左铁,“这傻小子虽然不记事,但那个地方他熟。小时候我常带他去那里抓鱼。明天让他带你去,错不了。”
善恶在生存面前,变得模糊不清。
楚没有再劝。这老头看得很透,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夜深人静。
楚正坐在宿舍的硬板床上擦拭锰钢刀,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穆先生,睡了吗?”
是蒋教主的声音。
楚拉开门。蒋权换了一身干净的长袍,神色虽然疲惫,但那股枭雄的气度依然不减。
“教主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蒋某是来兑现承诺的。”蒋权开门见山。
楚有些纳闷,指了指窗外那片漆黑的种植园:“辣椒苗不是都烧了吗?教主拿什么兑现?”
蒋权没解释,只是侧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穆先生,我带你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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