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昱和张运逸都看过来。
“第十纵队,彭雪峰部。”张百川说,“他的纵队是骑兵旅改编的,机动能力最强。我让他从第二梯队单独划出来,隐蔽向芜湖方向运动。”
“芜湖?”粟昱眼睛一亮,“南京西面门户。汤恩伯以为我们过了江就会向东打,芜湖方向的防守肯定薄弱。”
“对。”张百川把电报递给粟昱,“等六纵、八纵在皖南闹出动静,等一纵、三纵切断浙赣线,等汤恩伯的判断被我们完全搅乱――那时候,彭雪峰从西面突然攻击芜湖,截断南京与上游的联系。”
张运逸快速计算着时间:“那得至少三天后。”
“所以这三天,其他几路要给足压力。让汤恩伯觉得,我们的主力全在东线,要强攻镇江、常州。他必须把兵力往这边调。”
他转过身,面向指挥部里所有人:“所以必须快。用高机动打乱敌人的部署,用多方向进攻撕开敌人的防线。我们要让汤恩伯的判断永远比战场实际慢一天――慢一天,就是溃败。”
张运逸快速在本子上记完,抬头问:“那镇江、常州这边,什么时候真正动手?”
“等。”张百川走回地图前,手指点在镇江两个字上,“等汤恩伯把兵力从南京调出来,增援镇江。等他以为我们的主力全在东线。那时候――”
他的手指突然向下一划,停在江阴。
“江阴炮台。”张百川说,“长江入海口,控制了这里,就等于封锁了长江航道。上海的外援就进不来了。”
粟昱走过来:“你的意思是,打镇江、常州是佯动,真正目标是江阴?”
“不全是佯动。”张百川说,“镇江、常州要打,而且要打得狠。但最终目的,是通过打镇江、常州,逼汤恩伯调动南京守军。等南京空虚――”
他顿了顿:“等南京空虚,我们还有一路兵。”
“哪一路?”张运逸问。
张百川看向粟昱:“老粟,一纵、三纵切断浙赣线之后,不要停。继续向东,经诸暨、绍兴,直插杭州。”
粟昱眼睛一亮:“你要打杭州?”
“不直接打。做出要打杭州的架势。汤恩伯如果要保杭州,就得从上海、南京抽兵。如果他不管杭州,我们就真打。”
他走回桌前,拿起茶杯又放下:“这一仗的关键,不是我们打下多少城市,是让汤恩伯处处被动,处处挨打。他守南京,我们就打镇江。他救镇江,我们就打江阴。他保江阴,我们就威胁杭州。他顾杭州,南京就空虚。”
粟昱笑了:“你这是要把汤恩伯绕晕啊。”
张百川也笑了:“让他知道,他守不住。江南这么大,他二十多万人撒下去,处处是漏洞。我们一百二十万人过江,想打哪里就打哪里。”
电台的滴答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急。
长江对岸,镇江的方向传来沉闷的炮声。
张百川站在地图前,手指点在“镇江”两个字上。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