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走到熙宁身边,轻轻扶住她的肩膀,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陛下,林公,孩子们年轻气盛,说的都是气话。这桩婚事是陛下早年亲口所定,天下皆知,岂能儿戏?林家世代忠良,林公更是于国有大功,这门亲事乃是天作之合。”
她看向林永安,目光虽温和,却带着审视:“永安这孩子,本宫是知道的,性子是跳脱了些,但本质不坏。年轻人,谁还没个行差踏错的时候?日后严加管教便是。陛下,臣妾以为,此事不必再议。”
皇帝点了点头,显然认同皇后的话。
他安抚地看向林康:“林爱卿,公主年幼,一时意气。永安也需好好管教。这门婚事,朕看很好。”
熙宁公主见父母态度坚决,一颗心直往下沉,绝望和愤怒交织。她知道,常规途径根本无法取消婚约。
“父皇!母后!儿臣心意已决!若不能取消婚约,儿臣便常驻京郊皇陵,为国祈福,终身不嫁!”熙宁公主赵婉清抬起头,眼中含泪,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胡闹!”皇帝终于动怒,一掌拍在御案上,“皇陵清苦,岂是你能久居之地!婚姻大事,岂容儿戏!林爱卿救驾有功,永安亦是朕看着长大的,这门亲事断无更改之理!”
林康闻,心中稍安,却又觉得把公主逼到这份上,实在惶恐。
林永安则是在担架上暗自咂舌,这公主果然是个烈性子。
就在这时,户部尚书匆匆求见,面带忧色地呈上一份奏报:“陛下,幽州、朔方急报,今夏大旱恐成定局,两地已有蝗灾迹象,若不早做准备,恐生民变!然国库如今实在是捉襟见肘啊。”
皇帝接过奏报,越看脸色越是阴沉,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朕知道了,容朕再想想办法,你先下去吧。”
户部尚书退下后,御书房内一片寂静。皇帝揉着眉心,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与忧虑。
熙宁公主跪在地上,将父皇的忧愁和户部尚书的捉襟见肘听得清清楚楚。她脑海中闪过自己府中那些亏损惨重的账本,以及林永安那番“尚公主恐绝后”的刺耳论。
一个大胆的念头猛地窜了出来。
她再次叩首,声音带着急切和决然:“父皇!您也听到了,国库空虚,天下大旱在即,正是用钱之时!儿臣儿臣不愿做一个只知吃喝享乐、等待嫁人的无用公主!”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皇帝:“请父皇给儿臣一个机会!也给林家,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若儿臣能在一年之内,不借用任何皇家名义,凭自己的本事,赚得一万两不,三万两白银!并全部献于国库,以解燃眉之急!那就请父皇证明,儿臣并非离了皇家便无法立足的废物,也请父皇成全,取消这门儿臣与林家公子都心不甘情不愿的婚约!”
她深吸一口气,掷地有声:“若儿臣做不到,届时莫说是嫁入林家,便是父皇母后让儿臣立刻绞了头发去做姑子,儿臣也绝无怨!”
这番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皇帝看着女儿,眼神复杂。他明白这其中有赌气的成分,但那份想要为君父分忧的心意,却让他动容,尤其是在国库空虚的这个节骨眼上。
皇后想说什么,却被皇帝用眼神制止了。
皇帝沉默良久,目光扫过林康和林永安,最后定格在熙宁公主倔强而充满希冀的脸上。
“好!”皇帝终于开口,“朕就准你所奏!一年为期,白银三万两,不得借助皇家名义权势,所得尽数归入国库。届时你若能做到,朕便允你取消婚约!若做不到”
“儿臣心甘情愿,嫁入林家,从此安分守己,绝无二话!”熙宁公主立刻接上,斩钉截铁。
“君无戏!”
说完,她不再多看任何人一眼,屈膝行了一礼,转身快步离开了御书房,背影决绝而孤傲。
御书房内,一时寂静。
皇帝和皇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愁绪。
皇帝叹了口气:“天下大旱,百姓疾苦,国库空虚,朕心难安。这孩子,唉!”
皇后轻轻握住皇帝的手:“陛下宽心,清儿也是一时意气。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筹措钱粮,想法子缓解旱情,安定民心才是。”
另一边,林康看着这一幕,心情复杂。既为儿子暂时不用立刻尚主松了口气,又隐隐觉得,这事儿恐怕还没完。
而躺在担架上的林永安,心里却活络开了。
一年三万两?这位公主殿下,志向不小啊。不过,这似乎跟他梦想的逍遥日子,并不冲突?他甚至有点期待,这位公主要怎么折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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