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芭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一条条催更,心里那点火气反倒消了大半。
她飞快地打字,配上一张刚才在兰亭偷拍徐澈背影的照片,点击发送。
安啦安啦,某位强迫症艺术家说了,为了最好的视听效果,mv还在加急赶制中。好饭不怕晚,大家稍安勿躁~
刚发出去没两秒,点赞数就破了万。
“哟,热芭小姐,刚才还恨不得吃了我,这就开始帮我安抚民心了?”
徐澈凑过脑袋,瞥了一眼屏幕。
“这画大饼的本事,倒是学得挺快。”
“去你的!我是怕粉丝把咱们这一亩三分地给冲了!”
热芭脸颊微红,正要反唇相讥,一道爽朗的笑声忽然插了进来。
“好一个好饭不怕晚!年轻人有这种沉得住气的心性,难得啊!”
两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正缓步走来。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中山装,手里没拿拐杖,步履却稳健得很。
“二位就是徐澈先生和热芭小姐吧?鄙人泽左鸿。”
“我是个酿酒的,这山阴地界上的黄酒,只要是从坛子里舀出来的,就没有我不熟的。”
徐澈眼神微动,立刻站起身来。
“原来是泽老,久仰。山阴黄酒酿制技艺的国家级非遗传承人,您的大名在文化圈里可是响当当的。”
“嗨,什么传承人,就是个看坛子的老头。”
泽左鸿摆摆手。
“但我这老头子消息可不闭塞。听说你在搞那个什么文旅城计划?要把咱们龙国的老底子都翻出来晒晒?”
“是有这个打算。”
“那你可不能漏了我这一坛子老酒!”
泽左鸿一拍大腿,有些急切地往前凑了凑。
“我听了你那首《蓝花瓷》,词里那种韵味,绝了!”
“我就想着,既然你能懂瓷器的魂,肯定也能懂这酒里的魄。”
“我想请你们去我那作坊转转,给我也录上一段,算是给这千年的手艺留个影。”
徐澈与热芭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喜。
这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正愁mv素材不够丰富。
“求之不得。”
徐澈一口应下。
泽家酒坊离得不远,一进院子,那股酱香味冲天灵盖。
院子里密密麻麻摆满了半人高的陶坛。
每一个坛口都封着厚厚的泥封,上面贴着的大红酒字在风吹日晒下已显斑驳。
泽左鸿一进了这地界,整个人都焕发出了不一样的光彩。
他指着那一口口大缸,如数家珍。
“这黄酒啊,讲究个冬酿春榨。立冬开酿,立春榨酒。”
“你们看这糯米,得是精选的太湖糯,水得是鉴湖水。少了一样,那味儿就不正!”
老张扛着摄像机,恨不得把眼珠子都贴到取景器上。
镜头里,蒸汽腾腾的蒸饭木桶,老师傅们赤膊挥舞的木耙。
还有那酒液流淌出的琥珀色光泽。
徐澈也没闲着,他拿着手机,时不时记录下风吹过酒旗的画面。
脑海中《兰亭》的旋律已然开始自动匹配这些画面。
从酒坊出来时,天色阴沉。
这一片属于老城区边缘,平时也没什么出租车经过。
“得,这回得靠两条腿了。”
热芭看了看手机上的打车软件,显示附近排队还要四十分钟,不由得叹了口气。
徐澈抬头,眯着眼看了看头顶翻滚的乌云,又伸手感受了一下空气的湿度。
“走快点吧,五分钟内必有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