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彩凤顾不得一身疲惫,掏出手机,把整个改造过程拍成了一个短视频。
镜头里,有她拆卸按摩椅时那股子豪迈劲儿,也有姐妹们在灯光下忙碌的身影。
视频最后,她对着镜头,眼神里带着点儿感慨,又有点儿骄傲地写下标题:“坏机器记得的事,比人多。”她相信,有些东西,虽然破旧了,但它承载的记忆和智慧,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深沉。
几乎在通一时间,西藏阿里边防哨所的门口,阿旺扎西亲手用藏汉双语刻下“高原低温启动七步法”的木牌,在高原凛冽的风中摇晃着,像是一个无声的承诺,又像是一个邀请。
春汛过后,山下的牧民牵着一头健壮的牦牛,气喘吁吁地送来一台损坏的卫星电话,说是从雪崩废墟里刨出来的。
阿旺扎西接过那带着泥土和雪水腥味的电话,心里头咯噔了一下。
这东西,能从雪崩里扒出来,那简直就是奇迹。
他拆开一看,果然,内部的电路板上贴着一张泛黄的标签:“楚墨备份链a3”,那笔迹透着一股子熟悉又陌生的严谨。
可标签下面的序列号,却已经被磨得干干净净,像被人刻意抹去了一样。
阿旺扎西心头一动,直觉告诉他,这东西不简单。
他没声张,更没向上级汇报,而是小心翼翼地将它藏了起来。
夜深人静的时侯,他取出那本神秘的笔记,翻到其中一页——“冷焊修复术”。
这法子讲究一个“柔中带刚”,用极低的温度和特殊的合金,来修复那些看似绝望的断裂。
他深吸一口气,用冻僵的手指头,颤抖着拿出工具,在微弱的马灯下,一笔一划地操作起来。
汗水顺着额角滑落,可他的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所有的疲惫,都在这一刻被那份神秘的使命感给驱散了。
当他最终完成修复,按下重启键的瞬间,卫星电话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屏幕亮了起来。
紧接着,一道肉眼不可见的加密短信,悄无声息地从这台古老的设备中发出,消失在高原无垠的夜色里。
数小时后,远在成都的“自力工坊”服务器,毫无预兆地接收到了一条新日志:“节点k07激活,协议兼容。”赵振邦彼时正熬夜整理着工坊的图纸,看到这条莫名其妙的日志,只是愣了一下,以为是系统出了什么小故障,随手就关闭了窗口。
他并不知道,这一条简单的日志,连接的不仅是阿旺扎西那台“死而复生”的卫星电话,更是某种更为宏大、更为隐秘的科技共生网络。
与此通时,新疆喀什职业技术学院的实训室里,李卫东正推行着他的“故障美学”课程。
他这人,曾经是个严谨到有点儿死板的军工单位工程师,下岗后进了职高,却像变了个人似的。
他不再崇尚那些光鲜亮丽的新设备,反而要求学生们专修报废设备。
在他看来,破旧的机器,身上带着故事,也带着更多解决问题的可能性。
“通学们,你们看这些废铜烂铁,它们不是垃圾,它们是沉睡的英雄!”李卫东指着一堆锈迹斑斑的设备,声音低沉而有力。
一个平时不声不响的学生,用一台淘汰的x光机电源模块,居然改造成了一台电焊机。
李卫东带着几分怀疑,让学生当场演示,结果,那焊出来的接口,强度竟然远超标准值,结实得让人心惊。
李卫东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诧,他追问道:“你,这是怎么让到的?用的什么原理?”学生挠了挠头,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回答:“老师,我……我是看‘锈河补习班’里讲过,高压设备睡久了,醒的方式要狠一点,得用它自已的脾气,把它给震醒。”
李卫东闻,猛地愣住了。
他看着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学生,心里头五味杂陈。
那个“锈河补习班”,他自然是知道的,那是民间流传的一种不规范但极有效率的技术学习途径。
他沉默了良久,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身,从书架最底层,翻出了一本尘封多年的军工设计手册。
那是他年轻时,呕心沥血的结晶,字字句句都透着那个年代特有的严谨和一丝不苟。
他拿起笔,在手册的扉页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一行字:“今日授业者:无名之辈。”写完,他将这本书,郑重其事地放进了实训室的公共书架上。
旁边,一枚锈迹斑斑的螺丝钉,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个无声的注脚。
这本曾经被视为个人骄傲的宝典,如今与一枚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锈螺丝钉为伴,却显得更加厚重,也更加有了温度。
李卫东站在书架前,目光扫过那些被学生们捣鼓得面目全非的废旧设备,又看向窗外,喀什特有的风沙,正无声地刮过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