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王氏耳中时,她正对镜描眉。
心腹婆子低声禀报着议事厅的经过,尤其强调了周状师如何“力排众议”、“坚定支持”大少爷秦锐。
王氏捏着螺子黛的手微微一顿,镜中那双惯于算计的凤目里,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化为一丝缓和。
这周老头往日里总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死样子,没想到关键时候,倒还识得大体,知道谁才是这秦府将来的主子!看来也不是完全不可用。
她放下螺子黛,拿起案上一支赤金点翠步摇,对着铜镜比了比位置,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
秦正晚些时候回府,听管家禀报了此事,也只是微微颔首,对周状师的处理方式表示了赞许:“周先生老成持重,顾全大局,甚好。”
他并未多,但眼底深处那丝对周状师的倚重,似乎又深了一分。
西跨院里,药香弥漫。
周平一边给炭炉添着银骨炭,一边愤愤不平地跟秦默学舌:“我爹真是老糊涂了!那案子明明有更好的解法,非得顺着大少爷那歪理来!”
秦默正伏案书写,闻笔尖未停,头也不抬,声音平淡:“周先生做,做得对。”
“啊?”周平添炭的手僵在半空,愕然回头,“少爷,您也这么说?”
秦默写完最后一个字,搁下笔,拿起案头那方端溪老坑砚,目光沉静如水:“树欲静而风,风不止。争一时意气,惹,惹一身尘埃。不如退,退一步。”
他抬起眼,看向周平:“周,周先生此举,非是糊涂。是大智慧。保,保全了状师行的体面,也护住了该,该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