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清楚这些远非他现在这个功名未稳的学子所能参与,也非他此刻该深究之事。
问了,也确是白问,不如不去探究。
只是苏砚没想到自己这篇文章反而给主战一方为首的名士堂带来助力
柳睿看着苏砚这副沉稳持重、不骄不躁的模样,心中愈发欣赏,随即带着几分感慨与自嘲道:
“说来也是惭愧,我初次听闻苏小友的事迹之时,还以为是当地民间包装的神童传。”
他顿了顿,目光中流露出真诚的歉意与毫不掩饰的赞叹:
“谁知道苏小友的事迹和天赋并非虚假!苏小友莫怪,我并非不信这世间真有神童,只是”
柳睿微微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厌恶:
“名士堂在朝堂风头正劲,又倡要选拔神童英才作为大周未来对妖蛮作战的根基。
此风一开,整个大周便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了无数的‘神童’传闻,其中鱼龙混杂,真假难辨。”
并非是柳睿不相信神童神童传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他柳睿也是少年得意,二十来岁高中那年榜眼
是别人眼中正儿八经的天才,正是如此,柳睿才对那些地方上那些为了攀附风气、博取名声而刻意包装出来的所谓‘神童’,实在是深恶痛绝。
他目光再次落在苏砚身上,充满了意外之喜:
“当初听闻苏小友的事迹时,我下意识便以为又是一桩沽名钓誉、包装造势的勾当,心中颇为不屑。
谁能想到,待到庆安县试一场,苏小友你竟给了本官一个惊天的惊喜!
那篇镇国文章,哪里是包装能包出来的?那是真才实学,是经天纬地之才初露锋芒啊!惭愧,实在是惭愧。”
苏砚的经历让柳睿明白神童之间亦有差距
苏砚闻,语气恭谦淡然回道:
“大人过奖了。”
他微微躬身,带着距离感,声音平稳
“苏砚能有此番成就,全仰赖大人日理万机、勤勉督学,方使云州文教昌盛,学子得以安心向学。
学生不过是躬逢其盛,略尽本分而已。”
苏砚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将功劳归于学政柳睿的勤勉和云州良好的文教环境
苏砚刻意的和柳睿保持着距离
自己当初拜程颐为师,在徐府接受教导,从县试下场科举开始,身上便被打上了首辅一派的印记
柳睿身为名士堂中流砥柱,其主战立场与首辅一系势同水火;
程夫子当年正因痛斥名士堂“穷兵黩武”,才被迫告老还乡。徐首辅在朝堂上,更视名士堂为“一味求战的杀才”,两派早已水火不容。
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和柳睿过于亲近,这无异于卷入旋涡。
背叛师门这种事情,他苏砚可做不出来
柳睿闻,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他何等人物,宦海沉浮多年,一眼便看出苏砚刻意在保持距离
然而柳睿并未动气,反而对苏砚这份清醒通透的心思越发欣赏起来。他心中无奈一叹
终究是名士堂在外的名声所累啊!
若非朝堂上两派势同水火,自己身为学政如此折节下交、释放善意,哪个寒门学子不是受宠若惊、竭力攀附?
偏这苏砚,不愧是程颐那倔老头教出来的徒弟,骨子里都是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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