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众人神色也变了,看向他的目光带上惊疑,就连庆帝和宁贵妃眸底也掠过一抹审视。
若真如沈星染所说,这顾津元的胆子也太大了!
顾津元被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中又急又怒,精心维持的风度几乎被沈星染碾碎。
他猛地上前一步,抓起案上那卷圣旨,声音气急发颤,“沈星染!你休要胡乱语!此乃陛下亲笔,赐婚你我!白纸黑字,容不得你抵赖!我这就念给大家听听,看你还如何狡辩!”
他像是要证明什么,破釜沉舟般猛地展开圣旨,高声诵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沈氏星染……”
他念得又快又急,然而,最后的几个字,如同银针般刺痛他的眼。
“赐婚皇长子……诩?”
他嘴角僵住。
怎么会是宋诩!?
他浑身颤抖,那些落在他身上讥诮的目光,像一道道利箭。
万箭穿心,莫过于此。
他死死盯着沈星染的背影,心里的烦躁如同狂暴的野兽叫嚣着,几欲喷薄而出。
这不是真的……
即便宋诩就快病死了,那也是大皇子,是皇后唯一的血脉,皇上唯一的嫡子!
沈星染一个寡妇,何德何能,被赐婚给皇长子当正妃!?
“这不可能!这圣旨一定是假的!”他将圣旨翻了过来仔细翻开,情绪激荡间,手下也不自觉地用力。
“刺啦——”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悸的裂帛声,骤然响起!
那卷明黄的绢帛,竟被他从中间生生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丝竹早已停歇,宴席上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津元手中那被撕下一角的圣旨。
顾津元自己也懵了,他呆呆地看着手中裂开的绢帛,脸上的愤怒瞬间褪去。
细思极恐,他下意识地又想将撕开的部分合拢,可稍一用力,那圣旨边缘竟簌簌掉落细碎的丝线。
“不……这不可能……”顾津元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脸色惨白如纸,“怎么会……怎么会一撕就碎?!”
沈星染站得近些,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其中有一处裂口处偏偏齐整,显然……是被人用剪子剪过的!
她将圣旨放在显眼的地方,又默许顾芯偷换,可当时圣旨却是完好的。
看顾津元的样子,也不像是知情的。
思及此,她的视线扫过边缘处坐席上的面容发白的顾芯。
顾芯……她竟然恨自己恨到这种地步?
明知毁坏圣旨是重罪,还故意将东西剪坏,目的,是想要致她于死地!
沈星染喉咙发紧,如被一只手掐住脖颈。
这丫头恶毒的心思,比顾津元的背叛还要更让她心寒!
这时,高踞上位的庆帝也终于反应过来,他龙目紧蹙,猛地一拍桌案,“顾谨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毁坏圣旨?!”
龙颜震怒,殿外侍卫的甲胄碰撞声瞬间响起。
“皇上!贵妃娘娘明鉴!”顾津元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捧着那破碎的圣旨,他浑身抖如筛糠,“是有人陷害!是有人要害我!这圣旨……这圣旨是假的!是被调包了的!”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指向一旁静立的沈星染,目眦欲裂,“是她!一定是沈星染!”
“是她刻薄善妒,不愿与夫人共事一夫,更不愿兼祧,所以,故意用这伪诏来陷害于我!请皇上明察!”
接收到宁远侯夫妇求情的眼神,宁贵妃轻咳一声,悠悠开口,“皇上,原本顾家要送给臣妾的,可是一幅《仕女扶醉图》。”
圣旨的内容别说顾家人了,连她都震惊不已。
皇上明明答应了她要让顾谨年兼祧两房,可如今却出现了这样的圣旨,看皇上的模样,也不像是假……
也就是说,是安皇后那个虚伪的女人截胡了!
宋诩都成这副模样,她竟然还不肯放弃……
同样难以置信的,当属曲若鱼了。
刚刚放出去的狠话,当场就被打了脸。
瞧见沈曦月时不时投过来的嘲讽目光,仿佛一个个无形的巴掌,扇得她面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圣旨已下,大皇子正妃之位没了,那她呢?
她的婚事该怎么办!?
曲若鱼抬眼,狠狠瞪着静立一侧的沈星染,一双美眸淬出毒来,想也不想张嘴嘲讽。
“贵妃娘娘说得极是,那价值连城的《仕女扶醉图》如今可变成一封疑点重重的圣旨,难道,真是有人嫉妒心使然,故意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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