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沈星染却像是听不懂她们的暗讽似的,“疑点重重?”
她抬眸看向庆帝,“妾身斗胆,请皇上明辨。”
“爱妃。”庆帝开口了。
“允辰体弱,年逾二十有八尚未娶妻,皇后与朕都觉得,沈家长女贤德温婉,堪为良配。”
此一出,众人哗然。
居然是真的!
皇上明知顾家舍不得沈家这门姻亲,还是把沈星染许给了残疾又绝嗣的大皇子。
可见,皇上对安皇后这位发妻的情谊深重,并未因大皇子身体不好而有所怠慢。
若是大皇子身体康健,这南兆的储君之位,秦王怕是根本没法坐稳吧。
宁贵妃一口血气堵在心口。
安皇后……
又是安皇后!
这些年她霸占着后位,她儿子霸占着嫡出的尊荣,明明品行武艺学问通通不如她的玉儿,却永远比她的玉儿尊贵,处处排在玉儿前头!
凭什么!?
就因为她与他识于微末,同经生死,就能抵得过这些年自己对他细水长流的体贴侍奉?
“母妃,皇兄至今没有婚配,父皇和母后为人父母,自该为皇兄考虑。”宋玉温润的声音穿透大殿,撞进宁贵妃心里。
也将她拉出了嫉妒的沼泽。
在宫中淫浸多年,她早已学会了藏匿自己。
“这么说来……都是臣妾考虑不周。”
丹寇深掐进紫檀木缝,她强忍心间恨意,扯出一个熟悉的笑靥,“只是皇上有这样的想法,早些跟臣妾说一声,臣妾也不至于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现眼……”
她委委屈屈垂下眼,“不知道的,还以为臣妾故意跟皇后姐姐抢儿媳妇呢。”
“朕在这里,谁敢妄议你的是非?”庆帝龙眉轻扬,伸手揽住她的肩头。
“臣等不敢!”众臣齐齐伏低身子,不敢直视。
曲若鱼看着到手的大皇子妃位没了,气得浑身发抖,忍不住道,“那《仕女扶醉图》呢?沈氏连一个贺礼都置办不好,有何能耐当大皇子正妃!”
虽然大皇子身体不好,可那也是人人艳羡的正妃之位啊!
若能生下一儿半女,皇室嫡系血脉,她以后的日子更有了盼头!
见上首贵妃冷眼看来,沈星染慢悠悠道,“臣妇准备的的的确确是《仕女扶醉图》,更是当着婆母的面交到陈嬷嬷手中的。”
她一脸无辜望向陈氏,“婆母,会不会是有人拿错了?”
陈氏从顾津元差点获罪的惊惧中回过神,怔愣了一瞬,还未开口,身边的陈嬷嬷当即跪下。
“奴婢冤枉啊,二夫人交给奴婢的,确实就是这个祥云纹锦盒啊,事关重大,奴婢岂敢疏忽!”
陈氏连忙跪下,“臣妇疏忽,冲撞了贵妃娘娘,还请娘娘……”
可话音未落,就听宁贵妃冷哼一声,“大嫂,这些年你旧疾缠身不曾打理后宅,我还以为真找了个贤内助帮衬,没想到,连一份贺礼也能出岔子。”
明眼人都知道,宁贵妃这话就是想为陈氏开脱,将罪过推到沈星染身上。
沈星染亦是沉眸看她。
众目睽睽下,陈氏抿唇沉默,几乎片刻,她就做出了决定。
她回视沈星染,眸色凝重,“阿染。”
“你太让娘失望了。”
沈星染差点笑出声。
娘?
真有脸的娘。
“儿媳为顾家汲汲营营七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日婆母这意思,是宁可信一个下人,也不相信儿媳?”
她的声线平静得让陈氏心慌,可是话一出口,她别无选择。
陈氏道,“陈嬷嬷追随我多年,她办事妥帖,从未出过纰漏,而且你送来的这个锦盒,自到了陈嬷嬷手里,就再也没人打开过。”
她目光温蔼,带着一抹淡淡的失望,“既然有错,咱们就该诚心认错,贵妃娘娘宽仁,不至于为难你。”
沈星染的视线漫过那个云纹锦盒,“婆母说东西到了陈嬷嬷手上就再没人打开过,我看可不一定。”
陈氏眯眼,“此何意?”
沈星染却不看她,只对着宁贵妃恭声道,“贵妃娘娘明鉴。”
“由于这缂丝图价值连城,是我嫁妆的其中一件珍品,单是在宁远侯府的库房里就藏了七年,为此,我早有防范。”
她语气一顿,目光陡然锐利,“还请娘娘允臣妇一查,自证清白。”
“哦?”宁贵妃压根不信,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她能查出什么东西来为自己脱罪。
“既然二夫人信誓旦旦,那便查吧,大家就当是茶语助兴的乐子也好。”
话中讥讽刺耳,听得沈曦月眉头紧皱,偏生金氏一点多余的表情也没有,气得她连喝了几杯闷酒。
沈星染缓步走到宁贵妃跟前,接过承托锦盒的盘子。
慢声道,“为免被蛀虫啃咬,我让人在上头喷了特制的防虫药剂。这锦盒从库房里拿出来时,便一直盛于托盘之上,交到陈嬷嬷手上之前,霜娘又涂了一层。”
她将托盘放在案上,一手拿起一支点燃的蜡烛,“此药剂遇热失效,若以火光加热,会呈现粉色。”
此一出,坐在席间的顾芯不自觉抖了下,险些没握稳手中玉箸。
她快速看了一眼掌心,顿时瞳孔微缩。
脑海中浮现顾津元大清早跟她说的话。
“昨夜我看过了,沈星染书案上搁着一道密封的圣旨,待会儿她们上了马车后,你替父亲将圣旨取来,换到沈星染要送给贵妃的锦盒里,这事不许告诉任何人,包括你母亲。”
怎么办?
万一查到她身上……
这时,眼角瞥见隔壁的沈蕊初满脸担忧的模样,顾芯眼珠子一转,忽然热络地拉住了她的手。
“-->>蕊初,你说,她不会有事吧?”
沈蕊初心中着急,倒也没顾得上细想,只以为她多少对母亲有些感情,迟疑着道,“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