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锋!”
“用汉人的血,来祭奠我们先祖的白骨王庭!”
“乌拉――!”
五千蛰伏百年的乌桓骑兵,化作一股奔腾的黑色钢铁洪流,绕开了所有重兵把守的关隘,沿着一条防御最薄弱的隐秘谷道,直插大唐柔软的腹地。
......
代州都督府。
都督杜兴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案几,满桌的文书卷宗撒了一地。
“废物!一群废物!三号和五号烽火台,整整一个时辰没有按例回应,你们现在才来告诉我?”
“大人息怒,已经派人去查了,但……恐怕是凶多吉少。”
一名校尉忧心忡忡地汇报,“最近草原上不安分,怕不是哪股不开眼的流寇想来打秋风。”
流寇?
杜兴在大堂里来回踱步,身上的甲胄发出烦躁的摩擦声。
哪股流寇有本事悄无声息地同时端掉两座烽火台,还让他们连点燃狼烟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大……大人!城外巡边的齐三回来了!他们……他们带回来一个快死的金吾卫!”
杜兴的脚步猛地顿住。
烽火台失联。
不良人垂死。
两个毫无关联的信息,在他脑中轰然相撞。
这绝不是什么流寇打秋风,而是天大的祸事!
“快!带进来!把全城最好的军医都给老子叫过来!”
当“猴子”被七手八脚地抬进大堂时,杜兴的心沉到了谷底。
“军医!人怎么样!”
随队军医满头大汗,刚刚给“猴子”灌下一碗参汤吊命,此刻满脸的无奈。
“大人,此人严重脱水,五脏六腑几近衰竭,又在戈壁上颠簸了一路,现在高烧不退,神志不清……恐怕……恐怕撑不过今晚了。”
担架上的“猴子”似乎听到了动静,开始痛苦地挣扎起来,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呓语,那只干枯的手,依旧死死地指着自己的肚子。
“大人!他肚子里有东西!”齐三在一旁急得满头大汗,“他就是这么比划的!”
军医一愣,连忙上前按了按“猴子”的腹部,隔着一层皮肉,果然摸到了一个鸽子蛋大小的硬物。
他脸色大变:“是蜡丸!他把军情密报吞下去了!”
杜兴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催吐!用药!不管用什么法子,立刻给我把东西弄出来!”
“大人,不可啊!”军医急道,“他这身子骨,根本经不起这种虎狼之药,会要了他的命的!”
“他的命重要,还是整个代州,整个北境的百姓重要!”
杜兴一把揪住军医的衣领,几乎是吼出来的,“执行命令!”
一碗碗气味熏天的催吐汤药和烈性泻药,被强行撬开嘴,灌进了“猴子”的喉咙。
“猴子”本就油尽灯枯的身体,在药物的剧烈刺激下,疯狂地抽搐、痉挛。
他发出的哀嚎已经不似人声,凄厉得让在场所有铁血汉子都忍不住别过了头。
终于,在一阵剧烈的呕吐和排泄后,一枚被胃酸腐蚀得斑斑驳驳的蜡丸,混合着秽物,滚落在了托盘里。
“猴子”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彻底软了下去,再无声息。
一名亲兵强忍着恶心,将蜡丸冲洗干净,用一块白布托着,颤抖着呈到杜兴面前。
杜兴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到蜡丸时,猛地停住了。
他不能看。
不良人用命换回来的东西,其机密等级,绝不是他一个代州都督有资格拆阅的。
烽火台失联,意味着北境防线可能已经洞开,这个时候,任何一丝的延误,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封起来!用最高等级的三重火漆密封!这是送往长安的东西,我们谁都没资格看!”
他猛地转身,对着帐外发出一声力竭的嘶吼,“来人!信使!全军最快的信使!给老子滚进来!”
一名精锐信使冲入堂内,单膝跪地。
杜兴将用锦盒封好的蜡丸,郑重地交到他的手上。
“听着!这东西,比你我的命加起来都重要!从现在起,不准吃饭,不准睡觉!沿途所有驿站,给你换最好的马,跑死了就换!三天!老子只要你三天之内,把它送到长安,送到陛下手里!”
信使接过锦盒,重重叩首,转身如风一般冲了出去。
吩咐完一切,杜兴看着担架上已经没了气息的“猴子”,缓缓走过去,替他合上了那双至死都圆睁的眼睛。
“兄弟,走好。”
……
而在数百里之外,“风眼”要塞的废墟中。
那片被大火烧成了焦炭的土地,死寂一片。
突然,在一堆烧焦的尸体和木炭之下,一只同样被烧得焦黑的手臂,五指猛地抽搐了一下。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