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万籁俱寂,唯有邺城内外零星的火把在夜色中摇曳,映照着士兵们警惕而疲惫的脸庞。
司马军大营除了巡夜队伍的脚步声和刁斗时断时续的敲击,大多陷入沉睡,连续数日的围城准备和高度戒备,让这些士兵也感到了疲惫。
他们相信,那座被数万大军铁壁合围的孤城,绝不敢主动出击。
然而,他们错了。
“吱呀呀——”邺城西门发出一阵轻微而沉闷的响动,吊桥被悄然放下,城门洞开。
黑暗中,成济一马当先,身后是三百名如同幽灵般肃立的骑兵。
人马皆衔枚,蹄裹厚布,除了粗重的呼吸和甲叶偶尔不可避免的摩擦,再无半点声息。
成济回首,目光扫过这一张张在微弱星光下显得模糊而坚毅的面孔,没有多余的语,只是重重一挥手。
下一刻,三百铁骑如同离弦之箭,又如决堤的暗流,无声而迅猛地扑向司马军西面营寨!
直到距离营寨辕门不足百步,哨塔上的守军才借着月光发现地面那一片急速移动的阴影。
“敌——”示警的喊声刚出口,便被一支破空而来的利箭扼断在喉咙里。
“破栅!焚营!”成济低吼一声,声如闷雷,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
三百骑兵骤然加速,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前排骑兵用套索拉倒脆弱的栅栏,或用战刀劈砍营门。
后续骑兵如潮水般涌入,手中火把奋力掷向营帐、草料堆和一切可以点燃的物资。
火箭如同飞蝗,尖啸着射入营盘深处。
刹那间,西营前沿陷入一片混乱。
火光冲天而起,浓烟滚滚,被惊醒的司马军士兵惊慌失措地从燃烧的帐篷里逃出,衣甲不整,甚至赤手空拳,随即被呼啸而过的魏军骑兵砍倒在地。
战马的嘶鸣、士兵的惨叫、兵器的碰撞声、火焰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死亡的夜乐章。
成济一马当先,手中长槊如蛟龙出海,每一次挥扫都带起一蓬血雨。
他目标明确,专挑看似囤积物资的区域冲击,不断将火种抛洒出去。
三百骑兵紧随其后,以严密的锥形阵反复冲杀,将混乱如同涟漪般不断扩大。
然而,司马军毕竟人数众多,其中不乏久经战阵的精锐。
最初的混乱过后,中军方向响起了急促而沉稳的战鼓声和号角声。
各级将官开始声嘶力竭地收拢部下,组织抵抗。
一队队闻讯赶来的步兵迅速结成枪阵,试图堵住被撕开的缺口,弓箭手在掩护下向肆虐的魏军骑兵倾泻箭矢。
进势被拦截,突袭部队开始受到损失。
成济见好就收,眼见突袭的突然性已然消失,司马军的反应速度远超预期,再恋战下去,一旦被合围,这三百精锐必将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