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沈宴礼的手术才终于结束。
他昏沉沉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
心疼的守着他的张翠花直抹眼泪,低头咒骂叶岚音,“都怪那个杀千刀的小蹄子,当初就不该让她进门!”
“儿啊,当初你就该听妈的,娶了苏青梨,哪还会受这种罪啊!”
“现在好了,白便宜了你大哥!我可怜的儿啊,呜呜呜……”
呜呜咽咽的哭声,听得人心烦。
沈宴礼手指动了动,想要让张翠花闭嘴,却没有半点力气。
就连眼皮子都沉的掀不开。
脑子更是一阵阵的眩晕。
好不容易他抽动了下嘴角,一股铺天盖地的眩晕再次袭来,把他整个人拽进了黑暗里。
他惊恐的发现,自己在不停的往下坠,飞速掉落。
然后整个人摔进一片炫目的白光里。
眼前跟走马灯似得,飞速闪过一幕幕画面。
那上面展开的,竟然是另一番匪夷所思的人生!
儿时的牙牙学语和蹒跚学步,倒是没什么不同。
后来他慢慢长大,好吃懒做,抢走了沈宴臣供销社的工作。
然后又和村长的女儿叶岚音勾搭在一起,没多久就偷吃了禁果。
再后来,他得意洋洋把这事炫耀给张翠花听,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个城里的未婚妻,是被打成黑五类的资本家千金。
他想都不想就选了退婚,却被张翠花狠狠骂了一顿,不舍得把苏家送来的嫁妆还回去。
母子俩算计了一晚上,想出个吃绝户的法子,就连叶岚音听了都双手赞成。
直到新婚夜,他看到苏青梨那张绝美的脸,起了禽兽之心。
钱他要。
人也不能跑!
他醉醺醺想要圆房,却遭到苏青梨拼死反抗,气恼的打了她几下,失手把她推搡摔在尖锐的桌角上。
可怜的苏青梨连救命都没来得及喊出来,就香消玉殒了。
他当时只惊慌了片刻,就和同样心狠的张翠花迅速处理好现场,说苏青梨突发疾病暴毙,用草席卷着扔去了后山。
那些不菲的嫁妆,让他风光把叶岚音娶过门。
好日子过了几年,省城的霍家来找儿子,他就在张翠花和叶岚音的攒腾下,靠着那枚金锁冒充大哥沈宴臣,摇身一变成了首富的儿子!
从那以后,他带着张翠花和叶岚音过上了无数人仰望的生活!
挥金如土!
人人恭维巴结!
而他那个被冒名顶替的大哥,早就被他抛弃掉,死在了青山村的冷炕上。
后面的几十年,他都沉迷在荣华富贵里花天酒地,豪赌,烂醉,最终死在酒后飙车,摔进了滚滚江水里。
当被滔天的江水淹没时,他看到了苏青梨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里面藏着刻骨的仇恨!
那个被他亲手害死的女人,一直在诅咒他不得好死!
“呃……啊――!”
一声惊恐到极点的惨叫声,从沈宴礼喉咙里挤出来,沙哑又难听。
他猛地睁开眼,额头上冷汗淋漓。
心脏更是狂跳的几乎要跃出胸腔!
他重重喘着粗气,惊慌扫视着四周。
眼前是医院惨白的墙壁和昏暗的灯泡,没有奢华的水晶吊灯,没有纸醉金迷,他更没有掉进江水里!